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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寂。并非安宁,而是风暴眼中濒临破碎的凝固。
林清瑶如同破碎的玩偶,躺在臣服的啃食者大军中央。身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,灰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,与周围蠕动的肉色基岩几乎融为一体。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,融入这无尽的饥饿背景音中。
唯有她紧攥的手中,那一把依旧在微微蠕动、散发着诱人却危险光泽的基岩精华,证明着方才那场颠覆规则的疯狂并非幻觉。
下层空间因基岩深处的剧变而持续震荡。肉色的“大地”如同痉挛的胃囊,不断隆起又塌陷。灰霾的天空(上层渗透物)变得愈发浑浊,不时有巨大的、蕴含着混乱规则碎片的“陨石”砸落,引发新一轮的骚动。那些臣服的啃食者大军,虽然依旧保持着服从的姿态,但它们猩红的眼眸中,本能的不安与躁动正在积聚。失去了“万噬之网”清晰的指令(林清瑶昏迷,网络处于半休眠状态),它们那被强行压制的饥饿本能正在逐渐苏醒。
“嗡……”“嘶……”“饿……”
混乱的低语开始在网络中弥漫。一些较为强大的啃食者开始焦躁地刨动基岩,冰冷的目光不时扫过中央那具看似毫无反抗能力的“主宰”。
危机,从未远离。甚至在酝酿一场更大的反噬。
而在这外在的混乱之下,林清瑶的体内,正进行着一场更加凶险、更加根本的战争。
那把被她强行吞噬、塞入口中的基岩精华,此刻正在她濒临崩溃的体内疯狂肆虐。这并非温和的“营养”,而是失去了“分餐者”调和、最原始最狂暴的“存在之力”洪流!它如同脱缰的太古凶兽,在她破碎的经脉、撕裂的窍穴中横冲直撞,试图将她每一寸血肉、每一缕神魂都强行同化为最基础的“基岩尘埃”!
这不再是吞噬,而是……被吞噬!被这最原始的“存在”本身所同化、所沉淀!
【警告!高浓度未调和‘存在本源’侵入!】
【机体同化速率:71%并持续上升!】
【意志核心遭受‘存在沉淀’侵蚀!存在迷失风险:极高!】
【‘万噬之源’活性不足!‘基岩之心’过载!‘亘古低语’算力枯竭!】
【系统全面崩溃倒计时——】
残存的真理之网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悲鸣,随即彻底沉寂。
死亡的阴影,以另一种形式,更加彻底地笼罩了她。
然而,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、被无尽“存在”淹没的绝对黑暗之中——
一点微弱的、却无比坚韧的光,猛地亮起。
那不是能量之光,而是……意志之光。
是林清瑶灵魂最深处,那一点从未熄灭的、属于“混沌”与“饥饿”的真性!
“沉……淀……?”“同……化……?”
“想……把……老……娘……”“变……成……”“……石……头……?”
“就……凭……”“你……这……”“……无……主……的……”“……蠢……货……?”
一段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,如同利剑,劈开了沉重的黑暗!
那点真性之光骤然爆发!它不再试图去“控制”或“吞噬”那狂暴的存在洪流——那已不可能做到。它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、更加决绝的举动——
它开始……以自身为燃料,点燃这一切!
以那点混沌真性为火种!
以那狂暴的“存在本源”为柴薪!
以这具濒临破碎的躯体为熔炉!
“既……然……”“吞……不……掉……”“你……!”
“那……”“就……”“烧……了……”“你……!”
“连……同……”“老……娘……”“自……己……!”“一……起……!”
“烧……成……”“……新……的……”“……东……西……!”
“噬蜕归源……!”“焚……我……塑……新……!”
轰——!!!!
无法形容的“火焰”,从林清瑶身体内部猛地燃烧起来!
那不是能量的火焰,而是概念层面的燃烧!是“存在”与“混沌”最极致的冲突与融合!是破而后立的终极豪赌!
她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形火炬!灰金色的“血液”被蒸发,破碎的血肉骨骼在火焰中融化、重组!那狂暴的基岩精华洪流被这突如其来的内部燃烧打得措手不及,疯狂挣扎,却反而被更快地卷入这毁灭与新生的漩涡,成为了火焰的养料!
痛苦!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痛苦!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碾碎、煅烧、重塑!
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,一种全新的、更加坚韧、更加纯粹的本质,正在火焰的淬炼下,艰难而坚定地……孕育!
外界,那些躁动的啃食者被这突然从林清瑶体内爆发的、令它们灵魂颤栗的恐怖“火焰”惊呆了,本能地后退,发出了恐惧的嘶鸣。它们能感觉到,那个它们试图反噬的主宰,非但没有消亡,反而正在进行一种它们无法理解的、更加恐怖的蜕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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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透明的、概念燃烧的火焰开始缓缓减弱、内敛。
火焰中心,林清瑶的身影重新浮现。
但已然……面目全非!
她之前那暗金与灰芒交织的形态彻底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具仿佛由最纯净的灰白色水晶雕琢而成的躯体。线条流畅而完美,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,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静谧感。体表不再有甲胄纹路,而是自然浮现着些许如同基岩皱褶般古老、又如同混沌星云般不可测的天然纹路。
她的脸庞依旧能看出原本的轮廓,却更加冰冷、更加漠然,仿佛戴上了一副完美的面具。唯有那双眼睛……
左眼,不再是燃烧的混沌星璇,而是化为了一颗不断微观生灭、推演着无尽规则的纯白数据瞳孔,冰冷,精确,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答案。
右眼,则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、不断吞噬所有光线的绝对黑暗,其中仿佛有最原始的饥饿在咆哮,是一切问题的起点,也是终点。
她的长发化为了流动的、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灰白流苏,无风自动。
她缓缓地低下头,看着自己新生的“手掌”,微微握紧。
咔嚓……
周围的虚空,竟然因为她这轻轻一握,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!仿佛空间本身都无法承受她此刻的存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