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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砂雾中的少女
暮色浸透西礁岛时，沈砚正蹲在码头给渔船补网。咸涩的海风卷着细砂扑在他结痂的手背上，远处灯塔突然亮起，光束穿透翻涌的砂雾，在他瞳孔里碎成金箔般的光斑。
“阿砚，快收网！砂暴要来了！”船老大的吼声被风撕成碎片。沈砚刚攥紧最后一缕麻绳，海平面突然裂开银蛇般的闪电——不是砂暴，是罕见的“星砂雨”前兆。他抓起竹篓踉跄着往崖上跑，身后传来渔网被狂风吹走的撕裂声。
星砂雨来势汹汹，成千上万颗金色砂砾砸在礁石上噼啪作响。沈砚躲进岩缝时，瞥见悬崖下闪过一道白影——是个人影，在星砂流中旋转如蝶，素白裙摆沾满发光的砂粒。他揉了揉眼睛再看，那身影却已被砂雾吞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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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珊瑚骨与星砂瓶
西礁岛的规矩，捡到星砂要在三日内交给守砂人。沈砚攥着竹篓里沾着星砂的贝壳，敲开守砂人木屋的门时，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——像晒干的珊瑚与海水混合的味道。
“阿砚又捡到宝贝了？”守砂人阿槿戴着竹笠，露出半张苍白的脸。她接过贝壳时，沈砚注意到她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，袖口滑落处，腕骨隐约透出珊瑚般的纹路。
“昨夜...有人在崖下。”沈砚犹豫着开口。阿槿的动作突然顿住，星砂从她指缝间漏出，在木桌上画出蜿蜒的光痕。“是‘海灵’，”她低声说，“百年前沉在这片海域的鲛人骨，吸收星砂才会显形。”
深夜，沈砚躺在吊床上翻来覆去。月光透过窗纸，在枕边的玻璃瓶里流淌——那是他偷偷藏起的星砂，此刻正发出细碎的荧光，像有人在瓶中私语。他摸出藏在席子下的珊瑚骨，那是去年出海时在沉船里捡到的，指节大小的骨节上，刻着看不懂的人鱼文。
第三章 潮汐里的歌声
第三日黄昏，沈砚又在老地方遇见“海灵”。她站在退潮的礁岩上，长发垂落至脚踝，每一根发丝都缠着星砂，在暮色中明明灭灭。这次他看清了，她耳后有淡青色的鳞片，随呼吸轻轻开合。
“你怕我？”她转身时，裙裾扫过滩涂上的星砂，竟浮出一串晶莹的脚印。沈砚这才发现，她的脚没有趾甲，脚趾间连着半透明的蹼。
“你是人鱼？”他攥紧口袋里的珊瑚骨，掌心沁出汗来。她歪头笑了，露出尖利的犬齿：“人鱼早灭绝了，我是被星砂困住的残魂，借骨成形。”她抬手召来一缕星砂，在掌心聚成珍珠般的光球，“你看，它们在唱歌。”
海风送来细碎的颤音，像无数贝壳同时轻叩。沈砚突然想起阿槿屋里的甜香——那是星砂与腐朽珊瑚混合的气息，是“海灵”用来维持形体的代价。
第四章 守砂人的秘密
第五日，沈砚冲进阿槿的木屋时，正看见她将星砂倒入骨瓮。珊瑚纹路已爬上她的脖颈，眼白里布满蛛网状的血丝。
“别碰那些星砂！”他打翻骨瓮，金色砂砾在泥地上画出裂痕，“你在用星砂续魂，对不对？”阿槿踉跄着后退，竹笠跌落，露出满头银白的发丝——那不是白发，是星砂凝结成的晶簇。
“百年前，我和姐姐为了救沉船的渔民，魂碎于此。”她指尖抚过珊瑚骨，“她用最后一丝灵力护着渔民上岸，自己却散在星砂里。我守着这些砂，想等她回来...”话音未落，窗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啸声，星砂雨毫无征兆地降临。
阿槿猛地推开沈砚，骨瓮在狂风中炸裂，星砂如利刃般穿透她的肩膀。沈砚看见，她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鱼尾，尾鳍上的星砂正一粒粒剥落。
“带她走！”阿槿指向窗外，星砂雨中，那个白衣少女正踏着浪而来，“用你的血，滴在珊瑚骨上...”
第五章 双生魂与星砂祭
沈砚握紧珊瑚骨跃入海中时，星砂雨正将海面砸成沸腾的金锅。少女接住他坠落的身体，指尖抚过他掌心的伤口，血珠与星砂交融，在珊瑚骨上绽开蓝色的花。
“原来你才是钥匙。”她轻声说，鱼尾拍击水面，激起万千光点，“百年前，我为护人类而死，姐姐却因执念困在守砂人的躯壳里。如今星砂祭现世，我们该合二为一了。”
海浪托起他们沉入深海，沈砚看见海底矗立着巨大的珊瑚坟茔，亿万星砂在坟顶盘旋，像凝固的银河。当少女与阿槿的虚影重叠时，珊瑚骨发出龙吟般的清响，星砂如瀑布般注入她们体内。
“替我们看看陆地的春天。”合而为一的人鱼在他额间印下冰凉的吻，鱼尾扫过他腰间的玻璃瓶，“星砂会带你找到新的守砂人。”
黎明时分，沈砚漂回码头。口袋里的珊瑚骨已变成纯白的珍珠，玻璃瓶中的星砂不再发光，却在瓶底聚成了两个交缠的人影。远处，晨雾中走来一个戴竹笠的少女，她袖口露出的皮肤白皙如雪，耳后隐约有青色鳞片闪过。
潮水漫过他的脚踝，带来一枚嵌着星砂的贝壳，壳里回荡着细碎的歌声。沈砚摸出颈间的珍珠，阳光穿透珠体，映出百年前那艘沉船的倒影——两个人鱼少女正托着昏迷的少年浮出水面，她们的尾鳍搅碎星光，在海面织出永不褪色的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