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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	     那双冰冷非人的眼睛虚影一闪而逝,留下的却是几乎将空气都冻结的威压和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 王建国扶着几乎瘫软的刘姥姥,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也在不受控制地打颤。李素芬死死抱着再次爆发出凄厉哭嚎的儿子,整个人缩在炕角,脸色惨白如纸,眼神空洞,显然是吓坏了。赵婶更是不堪,早已软倒在地,双手合十,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“阿弥陀佛”和“老仙儿饶命”。
 屋外的狂风在那双眼睛出现时达到了巅峰,随即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骤然扼住,猛地一滞,然后不甘心地嘶吼着渐渐远去。炉火重新变得明亮温暖,仿佛刚才那幽蓝跳跃、几乎熄灭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。
 但屋里残留的寒意、碎裂的窗户玻璃、刘姥姥嘴角的血迹、还有王清阳那完全不同于寻常婴儿、带着某种惊惧和痛苦的尖锐哭声,无一不在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虚幻。
 “胡…胡家…”刘姥姥在王建国的搀扶下,艰难地坐到炕沿边的板凳上,胸口剧烈起伏,喘着气,眼神里的恐惧仍未褪去,“错不了…那股子气势,那股子冰冷的檀香味…是胡家顶尖儿的老祖宗…起码修行了几千年…”
 她看向哭得撕心裂肺的王清阳,声音带着后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:“这娃娃…到底是多大的造化,又是多大的劫数…竟然能让这等存在亲自现出一缕神念来看一眼…”
 “刘姥姥,您…您没事吧?”王建国看着刘姥姥嘴角的血迹,心惊胆战地问。他现在脑子乱成一团浆糊,什么胡家黄家,什么老祖宗神念,他理解不了,他只知道刚才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,而刘姥姥因此受了伤。
 刘姥姥摆摆手,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,又心疼地看了一眼那裂了一道缝的铜铃,小心翼翼将其收回布包:“没事…老骨头还撑得住。那位老祖宗…刚才只是警告,没下重手。若是真惹恼了祂,吹口气咱们都没命了。”
 她的话让王建国又是一阵发冷。
 “警告?警告什么?”
 “警告我们,别再试图碰祂定下的缘法,别再碰祂标记的人。”刘姥姥苦笑一声,“我那点微末伎俩,想给这娃娃暂时隔绝一点压力,在祂眼里,恐怕就跟撩虎须差不多。幸亏…幸亏祂似乎对这孩子确实在意,不想波及太广,否则…”
 后面的话她没说,但王建国听懂了。否则,这屋里的人恐怕都得遭殃。
 “那…那我儿子…”李素芬听到这里,泪流满面地抬起头,“就没办法了吗?就只能看着他这么哭…看着他被…”那个“死”字,她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 刘姥姥沉默地看着哭得小脸发紫、几乎喘不上气的王清阳,长长叹了口气:“法子…或许还有一个,但也不是根治,只能说是…‘讨个商量’。”
 “讨商量?”王建国和李素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急切地看着她。
 “嗯。”刘姥姥点点头,神色凝重,“这位老祖宗下了标记,定了缘法,规矩是死的。但仙家修行,也讲因果,并非全然不通情理。这娃娃承受不住,是事实。我们没法让老祖宗收回成命,但或许可以恳请祂…暂时‘抬抬手’,容这孩子稍微长大些,身子骨硬朗些,再慢慢承接这份缘法。”
 “这…这能行吗?那位…老祖宗能答应?”王建国觉得这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。
 “总得试试。”刘姥姥眼神里也有一丝不确定,“但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强行做法了。得按老规矩来,‘摆酒设香,诚心祷告’,把道理和难处说清楚。成不成,全看那位老祖宗肯不肯网开一面了。”
 事到如今,也没有别的办法。王建国和李素芬只能点头同意。
 刘姥姥让王建国赶紧去准备东西。好在因为是过年,家里本就备着些香烛。王建国翻箱倒柜,找出过年祭祖用的红烛一对,线香一捆,又按照刘姥姥的吩咐,将她带来的那点朱砂混了水,找了张红纸,让她勉强画了一道格式不同的、更偏向于沟通祈求的“请仙符”。
 没有酒,就用清水代替。没有供桌,就在炕沿边摆了个小凳子。
 一切从简,但也勉强有了个仪式的样子。
 刘姥姥让王建国和李素芬抱着孩子跪在炕上,正对着那简陋的香案。她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服,勉强站定,神色变得无比肃穆。
 她点燃红烛和线香,香烟袅袅升起,在空气中散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,似乎稍稍冲淡了之前那冰冷的寒意。
 刘姥姥手持那枚裂了的铜铃,不敢再摇,只是轻轻放在香案上,然后双手合十,对着空中拜了三拜,开始用一种奇异的、带着某种韵调的方言唱诵起来。那唱词含糊不清,似乎夹杂着很多古老的词汇和尊号,王建国夫妇只能勉强听懂几个词,什么“胡家大仙”、“老祖宗”、“高抬贵手”、“孩子年幼”、“宽限几年”…
 她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虔诚,带着一种卑微的恳求。
 屋外,风声似乎彻底平息了,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凝神,等待着某个存在的回应。
 炕上,王清阳的哭声,竟然在刘姥姥的唱诵声中,奇迹般地一点点减弱下来。虽然还在抽噎,但那撕心裂肺的尖锐感消失了,变成了疲惫的、委屈的小声呜咽。
 王建国和李素芬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,难道…真的有用?
 刘姥姥的唱诵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,她的额头再次冒出细汗,显然这仪式对她消耗也很大。唱诵完毕,她又拜了三拜,然后示意王建国将那道“请仙符”在烛火上点燃。
 符纸化作灰烬,飘散在空中。
 仪式似乎完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