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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回的路走得并不轻松，但李默心中那份不安却随着距离的拉远而逐渐平息。小雅沉默地跟在他身后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大约走了两个小时，身后遥远的方向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、连绵不绝的轰鸣！
那声音不像是爆炸，更像是某种巨大结构在自身重力下缓慢而彻底地瓦解。
李默猛地停下脚步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
“在这等着！”他对小雅低喝一声，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旁边一处相对较高、尚未完全倒塌的建筑物残骸爬去。他手脚并用，厚重的消防服让他动作笨拙，但求证的急切压倒了一切。
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顶部，站稳脚跟，朝着他们原先打算前进的方向眺望时——
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！
视野所及，那片他们险些踏入的、由无数摇摇欲坠的建筑残骸堆积而成的“道路”，正在发生大规模的、连锁性的坍塌！不是一小块，而是一大片，一大片地向下陷落，扬起冲天的尘埃，如同大地张开了吞噬的巨口。那些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楼宇骨架，像是被抽掉了最后的支撑，扭曲着、呻吟着没入地下，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。
是因为被那条爆炸坑的水渗透浸泡了吗？还是本身结构就已到了极限？
巨大的后怕如同冰水浇头，让他浑身发冷。
“草……！”
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，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。小腿忍不住的颤抖起来，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。如果刚才他们坚持往前走，此刻恐怕已经随着那片废墟一同被埋葬，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。
这时，小雅也慢吞吞地、有些吃力地爬了上来，站在他身边。
当她看到前方那如同地狱入口般不断扩大的坍塌区域时，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，比李默更加明显。那不是单纯的害怕，更夹杂着一种对物理规则无情力量的敬畏，以及……劫后余生的强烈冲击。
她颤声道，像是在分析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：
“是水……那条路，是由松散的建筑垃圾堆起来的，下面可能早已被冲刷中空。水的密度……把下面的松土层浸泡、软化，导致上层建筑负荷超出极限……塌方了。”
她用专业知识解释了现象，但声音里的颤抖暴露了她远非表面那么平静。
分析完，她不自觉的朝着李默的方向看去。
这一次，她的目光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。里面没有了怀疑，没有了疏离，也没有了那种属于天才的、居高临下的冷静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未散去的恐惧，有深深的庆幸，还有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、仿佛重新认识眼前这个男人的震撼。
她没说话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。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李默那套被她或许暗自归类为“迷信”的玄学预感，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，展现出了比任何物理公式都更直接、更关乎生死的威力。
他救了她。不止一次。但这一次，是最直观、最不容辩驳的一次。
李默感受到她的目光，从那片恐怖的坍塌景象中收回视线，对上她的眼睛。他从她眼中读懂了那份无声的震撼和后怕。
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深吸了一口气，强行压下还在颤抖的小腿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：
“走吧，这条路……彻底断了。”
他率先转身，开始向下爬。
小雅看着他的背影，那个穿着臃肿消防服、背影并不算高大雄伟的男人，在此刻她的眼中，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神秘光环。
她轻轻咬了咬下唇，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一切的废墟，然后默默地、更加坚定地，跟上了李默的脚步。
信任，在这种极端环境下，往往不是通过言语，而是通过一次次生死关头的验证，悄然建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