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废墟中的对话（1/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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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中午。

两人在一家半塌的社区小超市废墟里翻找着。货架东倒西歪，大部分商品早已腐烂或被尘土覆盖。李默正费力地撬着一个似乎完好的水果罐头铁皮盖，小雅则在另一边默默检查着货架底层。

寂静中，只有铁皮摩擦的刺耳声和偶尔碎石滚落的声音。

突然，小雅的声音平静地响起，没有任何预兆，却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，激起了千层浪。

“你是不是想睡我？”

“哐当！”

李默手猛地一抖，那个好不容易快要撬开的罐头脱手掉在地上，滚到了一边。他心脏骤停了一瞬，然后狂跳起来，血液冲上脸颊，幸好有面罩遮挡。他僵在原地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
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。两人同行，他偶尔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，那片刻的失态，或许都被这个敏感的女孩看在了眼里。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、如此突兀地问出来，没有丝毫委婉。

避无可避了。

李默深吸一口气，弯下腰，默默捡起那个滚远的罐头，没有立刻回答。他走到小雅对面，隔着一地狼藉，看着她。她依旧穿着那身宽大的消防服，但面罩下的眼睛清澈而平静，直直地看着他，等待一个答案。

他知道，任何虚伪的掩饰或者粗暴的否认，在这种时刻都毫无意义，只会摧毁这刚刚建立起来的、脆弱的信任。

他决定坦诚。用他自己所能理解的、最直白的方式。

“是。”他首先承认了这一点，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。他看到小雅的眼神似乎凝滞了一下，但没有后退。

然后，他继续说道，语速不快，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，也像是在向她摊开自己的底线：

“第一点，”他伸出一根手指，“做为一个雄性生物，对性的渴望随着年龄的增长，会越来越强烈，特别是我认为我在这个世界必须要有后代的执念，这是不可避免的。我三十三岁，身体健康，这是……几乎算是宇宙生物的本能。”他试图用这种近乎学术的语气来淡化其中的尴尬和欲望色彩。

“第二点，”他伸出第二根手指，语气变得异常郑重，“我需要你的同意。即使现在文明没了，法律没了，我内心的善良，或者说……我做人最基本的底线，也做不到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。”这是他的心里话，也是他能在这片道德废墟上，为自己坚守的为数不多的东西。

“第三点，”他伸出第三根手指，语气更加严肃，“我们首先得确定，我们双方都没有被辐射污染。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，但后果太严重。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有没有事，你也是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任何关于……后代的想法，都是不负责任的。”他提到了最现实，也最残酷的障碍。

“第四点，”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出了口，尽管在末日谈这个显得无比奢侈，“我始终相信，不管在哪个世界，爱情这个东西，它是相互的。” 这话说出来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，但这是他内心深处残存的、对美好关系的一点固执想象，而不是纯粹兽性的发泄。

最后，他像是总结，也像是为自己和对方找一个台阶，伸出了第五根手指：

“第五，再找找看吧！能找到更多的人再说。” 他把目光投向超市门外那片广阔的、死寂的废墟，“这个世界，也许不止我们两个。到时候……也许情况会不一样。”

他说完了，静静地看着小雅。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，在这个十八岁女孩听来是怎样的。是虚伪？是可笑？还是……一丝微弱的安慰？

小雅沉默着，那双大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默，看了很久。然后，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转过身，继续低头在货架上翻找起来，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从未被提出过。

李默站在原地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不知道这场对话是解决了问题，还是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。

但至少，他没有逃避。而他坚守的底线，让他在这片人性的荒漠里，还能感觉到自己像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