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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	     沈念薇被带离病房时那个故作镇定的笑容,如同烙印般刻在陆铮的心上。病房门关上的瞬间,隔绝了光线,也仿佛抽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温度。他靠在床头,那只刚刚完成子弹组装的左手无力地垂落,掌心还残留着黄铜冰冷的触感,此刻却如同握着一块寒冰。拆解子弹模型带来的短暂成就感和希望,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碾碎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担忧、压抑的怒火和一种噬骨般的无力感。
 “新的情况?”陆铮咀嚼着吴干事那凝重而紧迫的话语,眼神阴鸷地盯着紧闭的房门。他太清楚“组织程序”这四个字的分量,尤其是在那份染血的名单被送走之后。周震山“山雨欲来”的警告言犹在耳,难道风暴的第一个浪头,已经打向了沈念薇?她只是记者,一个敏锐但纯粹的旁观者!难道名单上那些名字背后的势力,已经开始反扑?还是审查中发现了什么指向她的疑点?
 各种不祥的猜测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,缠绕着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抓住床沿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。他想下床,想冲出去,想挡在她面前!但沉重的左臂和虚弱的身体如同无形的枷锁,将他牢牢禁锢在这张病床上。这种无力感,比康复训练中的挫败更让他痛恨!
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。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,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,病房里陷入一片昏暗,只有仪器指示灯发出幽微的红光,映照着他阴沉的侧脸。
 **营区深处,一栋独立小楼,顶层临时设立的隔离审查室。**
 这里的气氛比上次在病房隔壁的询问更加压抑。没有窗户,只有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冰冷的光。房间中央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,沈念薇坐在其中一把上,面对着表情比上次更加严峻的吴干事,以及那位一直沉默寡言、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陌生便装男子(代号“磐石”)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张力。
 询问并没有立刻开始。“磐石”面无表情地起身,绕着沈念薇缓缓踱步,目光如同探照灯,一寸寸地扫视着她,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压迫感。吴干事则拿出一份厚厚的卷宗,翻看着,眉头紧锁。
 “沈念薇同志,”吴干事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冰冷,没有任何铺垫,直指核心,“关于你在青松岭疗养院档案室的经历,我们需要你再次、极其详细地回忆并描述,在你被挟持进入档案室之前,那个袭击你的‘护工’的所有细节!包括他的外貌特征、口音、动作习惯,以及他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!每一个字!”
 沈念薇心头一凛。这个问题,上次审查时已经反复询问过多次。为何现在要如此紧急、如此高压地再次核实?她压下翻涌的思绪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再次仔细回忆那个惊魂瞬间,将那个护工模糊的面容、低沉沙哑的嗓音、以及那句“不想死就闭嘴”的威胁,尽可能清晰地复述出来。
 “磐石”踱步的脚步在她描述时停了下来,站在她侧后方,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身上。沈念薇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审视的寒意。
 “他有没有提到过任何名字?任何地点?任何……代号?”吴干事紧接着追问,声音更加急促。
 “没有。”沈念薇肯定地回答,“他除了威胁,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。”
 “那么,在档案室内,陆铮同志与袭击者搏斗的过程中,你除了看到他找到那份特殊物品(名单),是否还注意到袭击者身上掉落了其他东西?或者,在搏斗现场,是否有任何异常的、不属于档案室的物品残留?”吴干事的目光如同刀子,紧紧盯着沈念薇的眼睛。
 沈念薇仔细回忆着档案室内混乱血腥的场景,陆铮染血的身影、倒地的袭击者、散落的文件……她缓缓摇头:“没有。当时情况非常混乱和危急,我只看到文件和血迹,没有注意到其他特别的物品。”
 “磐石”突然开口,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一种奇特的、令人不适的穿透力:“沈记者,你确定吗?仔细想想。比如……一个打火机?一枚特殊的纽扣?或者……一小块布料?”
 他的问题极其具体!沈念薇心中警铃大作!她立刻意识到,审查组手中很可能掌握了新的、指向性的物证!而这个物证,似乎与那个袭击者有关!她强迫自己再次沉入回忆的漩涡,在那些血腥和惊恐的画面中仔细搜寻……
 突然!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!
 “等等!”她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,“搏斗结束后,袭击者倒在地上……在他身体旁边,靠近墙角档案柜的地方……好像……好像有一小片深色的、像是……像是烧焦的纸片?非常小,只有指甲盖那么大,我当时以为是打斗中碰掉的档案碎片,没太在意……” 这个细节太过微小,在当时的生死关头,她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,此刻在高压的追问下才被强行挖掘出来。
 “烧焦的纸片?!”“磐石”和吴干事几乎同时眼神一凛!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极其凝重的眼神。
 “具体位置!形状!颜色!尽可能详细!”吴干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紧迫。
 沈念薇努力回忆着,描述着那片纸片的位置、模糊的形状(似乎是不规则的三角形)和深褐色(接近焦黑)的颜色。
 “磐石”立刻拿出一个保密通讯器,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。沈念薇隐约听到“目标确认”、“立刻二次勘验”、“重点区域”等字眼。一股寒意瞬间从她脚底窜起!那片微不足道的纸片,竟然如此重要?!
 询问并未结束。“磐石”收好通讯器,重新将目光投向沈念薇,眼神更加锐利:“沈念薇同志,最后一个问题。在事件结束后,除了组织安排的审查人员,是否有任何人,以任何形式,私下接触过你,试图向你打探关于事件细节、关于那份特殊物品、或者关于‘蜂鸟’的任何信息?无论是暗示、闲聊,还是威胁利诱?”
 “没有!”沈念薇回答得斩钉截铁,“从疗养院回到营区,除了医护人员、陆参谋、王栋梁同志以及你们审查组的同志,没有任何人接触过我。我的记者证被收走,也无法对外联络。”
 “磐石”和吴干事再次对视,似乎在评估她回答的真实性。房间里的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。过了许久,“磐石”才微微颔首,对吴干事说:“可以了。”
 吴干事合上卷宗,神情依旧严肃,但看向沈念薇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,有审视,有凝重,甚至…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?他站起身:“沈念薇同志,感谢你的配合。情况特殊,在接到下一步通知前,请你务必留在营区指定区域,不要与外界进行任何非必要的接触。这是为了你的安全,也是为了调查的顺利进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