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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阳升站在讲台后，手里捏着一截粉笔，指尖偶尔在黑板上滑动，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。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，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，褐色便衣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，手腕上的银表指针无声地转动着，指向辰时二刻。
“战斗二字，说起来简单，实则包含万千法门。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，清晰地落在每个同学耳中，“诸位如今已是三段星者上下，寻常的星力运转想必早已熟稔，但真到了生死相搏的关头，能将星力精准落在实处的，却未必有几人。”
他转过身，目光扫过全班，眼神沉静如潭：“今日测验，见诸位星力皆有精进，这是好事。但切记，星力强度只是根基，如何运用才是关键。就像手中握着一把利刃，力气再大，不懂招式，也难伤敌。”
沐暃坐在后排，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滑动，将秋阳升的话一一记下。他的字迹不算娟秀，却棱角分明，透着一股认真劲儿。旁边的林文听得格外专注，时不时点头附和，眼镜片反射着黑板上的光影。
“譬如近身搏杀时，星力当凝聚于拳、掌、指三处。”秋阳升伸出右手，五指张开，掌心缓缓泛起一层淡青色的星力光晕，“握拳时，星力当沉于拳心，以点破面；成掌时，星力当铺于掌缘，以面化力；若用指，星力则需聚于指尖，如锥刺般锐利。”
他边说边演示，手掌时而握拳，时而摊开，星力在他掌心流转自如，却始终不溢出半分，仿佛与血肉融为了一体。“这便是‘凝力’的要诀——收放自如，聚散随心。”
讲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叹声。不少同学下意识地模仿起来，试着调动星力凝聚于手掌，却大多控制不稳，星力在指尖忽明忽暗，甚至有几人不小心让星力溢散，打在桌面上，发出轻微的闷响。
苏凌月坐在前排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，眼神平静地看着秋阳升的演示，指尖偶尔微动，显然早已掌握了这门技巧。她的目光掠过后排的沐暃，见他正低头认真记录，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。
秋阳升没有理会同学们的骚动，继续说道：“再论远攻。诸位皆知，星力可化为光束、利刃，隔空伤敌。但距离越远，星力消耗越大，精准度也越难把控。”他走到教室中央，指着窗外的一棵梧桐树，“譬如那树顶的叶片，距此约有三十丈，若以星力攻击，诸位能做到一击必中吗？”
同学们纷纷抬头望向窗外，那片梧桐叶在风中轻轻摇曳，细小得如同一片绿绒。不少人面露难色，三十丈的距离，对三段星者而言，已是远程攻击的极限，想要精准命中如此细小的目标，绝非易事。
“难，是吧？”秋阳升笑了笑，“这便涉及‘控力’的法门。远程攻击时，星力需如丝线般坚韧，既要保持冲击力，又要能随心意微调轨迹。就像放风筝，丝线既不能断，又要能牵引风筝转向。”
他抬手对着窗外，指尖凝聚起一点淡青色的星力，随即轻轻一弹。那点星力化作一道细微的流光，穿过窗棂，在空中微微一折，精准地落在那片梧桐叶上。只听“噗”的一声轻响，叶片应声而落，缓缓飘向地面。
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，连苏凌月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赞许。
“老师的控力术，真是炉火纯青。”林文喃喃道，笔尖在笔记本上写得更快了。
沐暃也暗自咋舌。他想起在山宝福莲池与苏凌月的对决，对方的水剑便是远程攻击的典范，当时只觉得威力强悍，如今听了秋阳升的讲解，才明白其中蕴含的控力技巧有多精妙。
秋阳升收回手，继续讲解：“除了凝力、控力，战斗中更要懂得‘借力’。”他走到墙边，轻轻一掌拍在墙壁上，星力透过掌心传入墙体，竟让整面墙微微震动起来，“譬如面对实力强于己身的对手，可借地形之利，让对方的攻击撞在山石、树木上，借力卸力；亦可借对方的攻击之势，顺势引导，反伤其身。”
他讲得细致，从近身搏杀到远程攻防，从单打独斗到小队配合，甚至连如何在战斗中保持冷静、观察破绽，都一一提及。每个知识点都配有简单的演示，或是几句通俗易懂的比喻，原本枯燥的战斗知识，经他一讲，竟变得生动起来。
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，银表的指针缓缓划过一个弧度，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烈，将教室的地板晒得暖洋洋的。偶尔有风吹过，梧桐叶沙沙作响，与秋阳升的讲解声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宁。
沐暃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大半，字迹间偶尔画着简单的示意图——握拳的姿势、星力流转的路线、借力卸力的角度。他听得入了迷，仿佛眼前展开了一幅全新的画卷，原来战斗并非只有蛮力相撞，其中竟有这么多门道。
苏凌水偶尔会回头，目光落在沐暃的笔记本上，见他记得如此认真，眼神柔和了几分。她知道沐暃实战经验丰富，却缺乏系统的理论指导，秋阳升的课，对他而言，想必会有不小的收获。
秋阳升喝了口桌上的茶水，润了润嗓子，继续说道：“最后要说的，是‘心’。”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，“无论技巧多精妙，星力多强悍，若心不定，一切皆是空谈。遇弱则骄，遇强则怯，这样的心态，未战便已输了七分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：“真正的强者，临危而不乱，处变而不惊。哪怕身陷绝境，也要守住一丝清明，寻那一线生机。这便是‘战心’，需在一次次磨砺中淬炼，方能坚如磐石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水中，在同学们心中激起层层涟漪。不少人低下头，若有所思，显然被这句话触动了。
沐暃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，想起了在斗武场的生死一刻，想起了山宝福莲池面对苏凌水时的决绝。那时支撑他的，或许就是秋阳升所说的“战心”吧。
秋阳升看了一眼手表，指针已经指向巳时一刻。他放下粉笔，拍了拍手，说道：“今日便讲到这里。这些战斗知识，诸位需牢记于心，更要在实战中多多琢磨，方能化为己用。”
他拿起教案，补充道：“课后将今日所讲内容整理成笔记，明日交上来。另外，下午未时，在实武场有实战演练，诸位务必准时参加，不得缺席。”
“是，老师！”同学们齐声应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。实战演练，正是检验今日所学的最好机会。
秋阳升点了点头，拿起茶杯，转身走出了教室。他的步伐依旧沉稳，褐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，留下满室的阳光和淡淡的茶香。
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，同学们纷纷收拾着书本，讨论着刚才的内容。
“老师讲的‘借力’太妙了，下次实战我一定要试试！”
“我觉得‘控力’最难，三十丈外打落叶，想想都难……”
林文转过头，兴奋地对沐暃说：“沐暃，下午实武场一起？正好可以试试今天学的技巧！”
沐暃合上笔记本，笑着点头：“好啊。”
苏凌水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衫，目光扫过全班，说道：“下午实武场集合，不得迟到。另外，笔记记得认真些，秋主任查得严。”
说完，她便拿着书本，径直走出了教室，金红色的身影在走廊里渐行渐远。
沐暃看着她的背影，又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，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。
战斗知识的海洋远比他想象的更深阔，而他，才刚刚扬帆起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