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郗砚凛：“……”
他开始怀疑召刘采女侍寝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。
“陛下您说神不神奇？”
刘采女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，期待能得到一点回应。
皇帝陛下沉默了片刻，终是淡淡评价：“子不语怪力乱神。民间愚夫愚妇，穿凿附会罢了。”
刘采女略显失望，但很快又振作起来。
“前朝有个地方官，为了讨好皇帝，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巨大无比的百年老龟。
龟背上天然纹路竟隐约像‘天子万万年’五个字。
那官员大喜，以为祥瑞，敲锣打鼓要献入京城。
结果您猜怎么着？
当时的皇帝一看便知是人工刻凿后又用特殊法子做旧的。
当场勃然大怒，斥其‘妖言媚上’。
把那官员罢官流放了！”
她讲得绘声绘色，仿佛自己亲眼所见那闹剧。
郗砚凛闻言，倒是微微颔首。
“倒是个明白皇帝。”
这等拙劣的献媚手段，他见得多了。
刘采女得到肯定，大受鼓舞，越发收不住话头。
“还有个贪官，怕死，听说凌晨的鬼市里有人暗中交易阳寿，便带着大量金银偷偷跑去。
结果您猜怎么着？
他一去就再也没回来！
家人去找，只在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捡到几枚铜钱和一只空钱袋。
都说他是被鬼市里的恶鬼连人带钱吞吃了。
或者……就是被卖了寿元，直接入了地府了呢！”
她说着，自己还配合地打了个寒颤。
郗砚凛面无表情地听着，内心已毫无波澜，甚至有点想让她闭嘴。
然而刘采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世界里，最后献宝似的道。
“最有趣的当属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，羡慕人间功名，便幻化成一个俊俏书生模样，也去参加科举考试。
您猜怎么着？
他竟一路考到了殿试，还被点中了探花！
琼林宴上，他得意忘形，多喝了几杯御酒。
结果法力不稳，噗嗤一下露出了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和耳朵。
还把同桌的官员吓了一跳！
他自个儿也吓醒了，哈哈大笑三声。
当场化作一道青烟从窗户遁走了！
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进士老爷们！”
她讲完，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，觉得这狐狸精甚是风趣。
郗砚凛：“…………”
这都什么跟什么？
狐狸精考科举？
还中了探花？
他忽然觉得明日有必要让国子监祭酒好好整顿一下学风。
这一夜，皇帝陛下在刘采女滔滔不绝、光怪陆离的志怪传奇中，度过了人生中或许最one愣one愣的一个晚上。
直到刘采女讲得口干舌燥，终于歇下时，郗砚凛竟莫名松了口气。
次日清晨，刘采女按时被送回流萤阁，陛下无甚赏赐，却也未有责罚。
只是张德海隐约觉得，陛下早朝时，神色似乎比平日更冷峻几分。
而这桩奇事，很快便传到了明曦宫。
挽风学给蔺景然听时，笑得直不起腰。
“娘娘您说好笑不好笑？
刘采女竟拉着陛下讲了一夜的鬼狐精怪！
听说陛下听得一愣一愣的，最后都没话说了！”
蔺景然正喝着茶，闻言想象了一下那场景，一个没忍住。
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茶水险些溅到衣裙上。
她连忙用帕子掩住嘴，却还是笑得肩头轻颤，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哎哟……这刘采女……可真是……”
“陛下怕是从未经历过这等……
嗯，‘别开生面’的侍寝吧？”
她几乎能想象出郗砚凛那副面无表情、内心一片茫然的模样。
这刘采女有几分意思，至少比那些一味矫揉造作、勾心斗角的鲜活得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