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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	     电话挂断,听筒里最后一丝属于林晚的、带着兴奋余韵的轻快尾音也彻底消散。书房里重新陷入一片寂静,只有落地窗外遥远城市的流光无声地映照着。
 程砚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,久久没有放下。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听筒的微温,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她刚才分享大学生活时那清脆雀跃的声音。她话语里的鲜活和快乐,像暖流一样熨帖了他这半个月的焦躁和空落。
 可这份暖意之下,那根名为“程先生”的刺,却依旧清晰而顽固地扎在心口。
 九岁。
 这个数字从未像此刻这般,带着沉甸甸的分量,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。
 他习惯了掌控,习惯了洞悉人心,习惯了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。他拥有的财富、地位、阅历,足以让他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,充满自信。可偏偏在这个小他九岁、刚刚踏入大学校园的女孩面前,他第一次尝到了名为“不确定”的滋味。
 他不再是那个在她高压世界里唯一的、不可或缺的“氧气”。她的世界变大了,充满了色彩、声音和……无数与他年龄相仿、拥有共同语言和青春气息的同龄人。那个热情洋溢、当众拍着她肩膀说“未来靠你”的动漫社长周奕阳,还有电话里她提到的那些一起上课、一起吃饭、一起迷路的室友和同学……
 在她眼里,他到底是什么?
 一个事业有成的“程先生”?一个可以提供资源和关怀的“长辈”?一个可以约饭、看电影、但永远隔着一层身份壁垒的……普通朋友?
 还是……也有可能,是一个可以让她心动、可以站在她身边、牵起她手的男人?
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,带着灼人的渴望,却又被那巨大的年龄鸿沟带来的不自信死死缠绕。他迫切地需要确认,需要倾诉,需要从那个混乱的、自我怀疑的漩涡里挣脱出来。
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腕表。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十点五十五分。
 深夜了。
 一个不太道德的时间点。但他此刻的烦闷需要一个出口,而那个被他压榨惯了、也吐槽惯了的小特助,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。
 虽然有那么一丝丝对打扰对方休息的愧疚(极其微弱),但这丝愧疚瞬间就被更强烈的倾诉欲压了下去。程砚没有任何犹豫,指尖在通讯录里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备注为【万能(气炸版)】的名字,拨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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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城市的另一端,某高档公寓。
 陈默顶着一头湿漉漉、还在滴水的头发,腰间围着一条浴巾,正站在浴室镜子前,对着镜子里自己因为加班和熬夜而略显憔悴的脸唉声叹气。刚结束一个被老板临时加塞的、关于东南亚港口风险对冲方案的PPT,又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(被迫)的热水澡,他感觉灵魂都被掏空了,只想赶紧吹干头发扑进被窝拥抱他亲爱的枕头。
 就在他拿起吹风机,刚按下开关的瞬间——
 嗡!嗡!嗡!
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,如同被触发了警报,疯狂地震动起来!专属铃声(他特意设置的,老板来电时是《命运交响曲》开头那段急促的旋律)撕心裂肺地响起,瞬间盖过了吹风机的噪音!
 陈默手一抖,吹风机差点砸在脚面上!他猛地关掉吹风机,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,僵硬地转过头,看向那个如同催命符般跳动闪烁的屏幕。
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,赫然是那个让他又爱(薪水)又恨(压榨)的——
 【程砚】。
 时间:22:56。
 陈默盯着那个名字,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满头泡沫、狼狈不堪的样子,一股悲愤混合着“我就知道”的绝望感直冲天灵盖!他深吸一口气,再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把这深夜扰民的怒气都吸进肺里。
 然后,他对着空气,用尽全身力气,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早已刻进DNA、成为他精神支柱的咆哮:
 “程!砚!你!是!我!祖!宗!!!”
 咆哮完毕,认命感如同潮水般涌来。他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,带着一种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悲壮,冲回卧室,认命地开始套衣服。动作粗暴得仿佛衣服是阶级敌人。
 十五分钟后,一辆带着怨气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市中心一家会员制清吧门口。陈默顶着一头半干不湿、略显凌乱的头发,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生无可恋的表情,推开了厚重的橡木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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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清吧内部光线幽暗,舒缓的爵士乐如同丝绒般流淌在空气中。空气中弥漫着威士忌、雪茄和咖啡豆混合的醇厚气息。客人不多,三三两两散落在卡座里低声交谈。
 程砚独自坐在吧台最角落的高脚凳上。深灰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扣,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那枚在吧台射灯下泛着冷硬光泽的铂金素圈。他面前放着一杯几乎见底的琥珀色威士忌,加了大块冰球。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杯壁上滑动,眼神有些放空,周身笼罩着一层与这放松环境格格不入的、低气压的沉郁。
 “老板。”陈默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,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声,对着调酒师比了个手势,“老样子,谢谢。” 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疲惫和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怨念。
 程砚闻声,微微侧过头。看到陈默那副“我快死了”的尊容和湿漉漉的头发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歉意,但很快被更浓重的烦闷取代。
 “来了。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沙哑,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液饮尽。冰球撞击杯壁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 陈默的酒很快送了上来。他灌了一大口,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。他放下杯子,看着自家老板那副明显写着“我很烦别惹我”的侧脸,心里的小人疯狂吐槽:大半夜把我薅出来,就为了看你在这儿喝闷酒装深沉?资本家果然没有人性!
 但他嘴上还是认命地问道:“老板,您……这是怎么了?”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砚的脸色,“项目出问题了?还是……老宅那边又作妖了?”
 程砚沉默了几秒,指尖烦躁地捻着杯底残留的水珠。最终,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用一种极其罕见的、带着困惑和……自我怀疑的语气开了口,声音压得很低:
 “陈默……你说,九岁的年龄差……是不是真的很大?”
 “噗——!”
 陈默刚喝下去的第二口酒差点直接喷出来!他猛地捂住嘴,呛得满脸通红,眼泪都快出来了!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程砚,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家老板!
 九岁?年龄差?!老板大半夜把他从被窝里薅出来,顶着湿头发跑到酒吧,就为了……思考人生哲学之年龄差问题?!而且对象明显是林小姐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