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屯子中心的歪脖子老树下，人头攒动。
王大爷拄着拐杖，脸色凝重地站在最前方。
周琦打眼望去，人群里有几张熟面孔：李富贵手握长枪，背挎弓箭，腰间挎着一把刀，可谓是全副武装。
张财、张宝兄弟俩身上同样套着皮甲，一个拿着铁叉，一个提着长枪。
看到周琦过来，两兄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另外，张五魁也在。
他一只胳膊还吊在胸前，另一只手却紧紧攥着一把豁了口的钢刀。
一见周琦的目光扫来，立刻慌乱地往人群里钻。
其余十几人，多是屯子里年轻力壮的后生，一个个手里拿着刀枪棍棒，神情紧张。
王大爷清了清嗓子，浑浊却坚定的目光扫过众人。
“都听好了！来的，十有八九是黑风山那帮天杀的！
大伙儿记住两点：第一，保命要紧！别伤着自己！
第二，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复杂，“尽量……尽量别往死里招呼他们！”
这话一出，人群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周琦眉头紧锁，更是听得一头雾水。
他悄悄挪到李富贵身边，低声问道：“李大叔，王大爷这话……啥意思？对土匪还不能下死手？”
旁边的马红玉也竖起了耳朵，一脸不解。
李富贵黝黑的脸上沟壑更深了，他重重叹了口气。
“唉……周小哥，你还年轻，好多事不知道。
这黑风山的土匪……跟别处的不太一样。
说到底，他们里头不少人，原本也是咱这十里八乡活不下去的苦哈哈庄户人！
是给老天爷和那些狗大户逼得没了活路，才不得不……才上了山当了土匪！
他们抢掠，更多是为一口吃食活命！”
周琦眉头皱得更深：“那难道就没有十恶不赦、手上沾血的？”
“有！当然有！”
李富贵眼中闪过一丝痛恨。
“尤其是那些当家的、头目！
心早就黑了！为了立威，为了抢更多，哪个手上不是人命累累？早就变了畜生！”
“官府不管？”
马红玉忍不住插嘴，语气带着冷嘲。
“管？年年剿，年年剿！”
李富贵看了一眼马红玉，见她紧跟在周琦身后，料想定是周琦的人。
他苦笑摇头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，“可这山连着山，林子连着林子，官兵来了，他们就钻山沟；官兵走了，他们又冒出来……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啊！
而且吧……唉，一言难尽！”
就在此时，王大爷的目光掠过人群，落在了李富贵和周琦身上。
“富贵！”
王大爷声音带着托付，“你当过兵，打过仗，有经验！这支队伍，你来领头！”
他指着身后二十多张或紧张、或茫然、或恐惧的面孔。
“一定……一定要尽最大的力，把咱们屯的后生们，平平安安地带回来！”
李富贵深吸一口气，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腰板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沉声应道：“村正放心！我李富贵只要还有一口气在，就一定尽力把他们带回来！”
王大爷欣慰地点点头，目光随即转向周琦，眼中充满了期许：“周琦！”
“王大爷！”
“你身手好，箭法神！你就当富贵的副手！好好跟他学！这打仗的门道，生死搏杀的学问，深着呢！”
王大爷语重心长。
“是！周琦明白！”
周琦抱拳应诺。
“好！”
王大爷猛地一挥枯瘦却有力的手臂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股悲壮的决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