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帝君临净土，千载论沧桑（1/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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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蕴含无上威严与古老智慧的箴言，如同洪钟大吕，在一心净土的绝对寂静中回荡，撼动着这片由雷电影意志构筑的法则根基。雷光为之凝滞，虚空为之震颤。

在空与雷电影目光交汇之处，那浮现出岩金色符文的虚空中，光芒渐盛。并非刺眼的强光，而是一种温润、厚重、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金珀色光辉。光芒中，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由虚化实，缓缓凝聚。

来者身着璃月传统的纹付羽织袴，以棕褐色与鎏金色为主，典雅而庄重。岩元素的神纹在其衣袂间若隐若现。

他面容俊朗，棱角分明，一双金珀色的眼眸平静无波，却仿佛映照着山河变迁、星移斗转。他仅仅是站在那里，便有一种稳如磐石、渊渟岳峙的气度，仿佛他本身就是“规则”与“契约”的化身。

正是契约之神，岩王帝君，摩拉克斯的意志显化！虽已卸任，其本质与位格犹存。

他的出现，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，却让整个一心净土的空间结构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。

他所代表的“契约”与“秩序”的法则，与影所追求的“静止”的“永恒”，产生了根本性的碰撞。

“摩拉克斯……”

影凝视着眼前的身影，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难以置信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，对方并非本体降临，仅仅是一缕跨越遥远时空投射而来的意志，但其蕴含的位格与理的强度，竟隐隐凌驾于她这完整掌控的净土之上！

空心中巨震，尽管早有猜测，但亲眼见证帝君以如此方式现身，依然感到无比震撼。怀中的尘世之砂发出欢欣般的嗡鸣，与主人遥相呼应。

钟离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空，微微颔首，似有赞许，随即落在雷电影身上，开口道，声音依旧温和，却带着直指本质的力量：

“影。久违了。此番唐突来访，只因感知此间有‘道争’将起，关乎一国之运，万千生灵之前路。故特来一叙。”

他没有寒暄，直接切入核心，仿佛两位古老神明之间的对话本就该如此直接。

“汝所求之‘永恒’，以‘无念无想’斩断因果，以‘静止’对抗‘磨损’。此法，可曾真正解答汝心中之惑？可曾让稻妻子民，得享其所期之安宁？”

他的问题，比空的质问更加宏大，也更加根本。他是在问影，她这条路，是否真的让她自己得到了解脱，是否真的为她的国度带来了应有的福祉。

影的瞳孔微微收缩。面对这位比她更加古老、曾亲手引导一个庞大国度走过数千年风雨的契约之神，她无法像对待空那样轻易以“凡人不解”来回应。

她沉默片刻，终是回答道：“‘磨损’乃天理，唯有‘永恒’可超越之。静止或许孤寂，但可免去失去之痛。此乃……必要的代价。”

“代价？”

钟离微微摇头，目光仿佛穿透了净土，看到了外界的稻妻，“以一国生机为代价，换取一己心安？此‘契约’，恐有失公允。神与民之契，在于引领与庇护，而非……禁锢与剥夺。”

他轻轻抬手，指尖流淌出岩金色的光屑，在虚空中勾勒出璃月港万家灯火的虚影，又幻化出稻妻城压抑暮色的对比景象。

“璃月亦历经劫难，魔神纷争，业障侵扰，凡人之欲念亦如潮水，起伏不定。然，我等选择订立‘契约’，规范秩序，引导欲望，于变革中寻平衡，于发展中求稳定。纵有磨损，亦以‘传承’与‘记忆’承之。此乃动态之恒，而非静止之恒。”

钟离的言语，如同开启了一座智慧的宝库，展现出一条与“永恒”截然不同的、充满生机的神道。

“汝可知，‘磨损’并非仅存于‘变化’之中？‘静止’本身，亦是一种更为酷烈的‘磨损’。”

他指向这片死寂的净土，“隔绝内外，斩断流变，此间万物，包括汝之意志，看似永恒，实则正被‘孤独’与‘停滞’悄然侵蚀。此乃心灵之磨损，较之外界变迁，更为致命，因其无声无息，直至……彻底固化，再无感知悲喜之能。”

这番话，如同利剑，直刺影内心最深的恐惧！她追求永恒，何尝不是因为害怕失去？而这份对“失去”的恐惧，本身就像一种剧毒，在这数百年的孤寂中，不正是在慢慢侵蚀她的本心吗？

钟离继续道，语气带着一丝悠远的感慨：“吾曾亦执着于为璃月规划万世不移之‘契约’。然，最终明悟，真正的‘恒久’，非在于条款之不变，而在于‘守信’之精神能随时代薪火相传。

允许子民在契约精神下犯错、探索、成长，甚至……在必要时，有勇气修正‘神’所订立之旧约。此等活力，方是文明抵御‘磨损’之真正基石。”

他看向影，目光深邃：“汝将‘愿望’视为磨损之源，视为需要剔除的‘变量’。却不知，正是这万千‘愿望’的生生不息，正是其中蕴含的‘仁’、‘真’、‘美’，才是对抗天地洪荒、时光流逝中，那真正无情‘磨损’的……最坚韧的力量。”

“神之眼，或许并非恩赐，而是……共鸣。”

钟离最后说道，“是天地对炽烈‘愿望’之回应。剥夺之，无异于扼杀一国未来之无数可能。此非守护，实为……因噎废食。”

钟离的话语，层层递进，从“代价”的不公，到“静止”亦是磨损的辩证，再到“愿望”作为抗磨损力量的全新视角，最后归于“神之眼”意义的重新诠释。

每一句，都建立在远超影的阅历与智慧之上，如同庖丁解牛，精准地瓦解着她坚守了数百年的信念壁垒。

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。她无法反驳。摩拉克斯所言的“心灵磨损”，她何尝没有体会？这净土的死寂，不正是证明？他所言的“愿望之力”，空之前用那些具体而微的例子，已然触及了她的心防。此刻，由这位古老神明以更宏大的视角道出，威力何止倍增！

她看到钟离勾勒出的璃月景象，那充满烟火气与奋斗精神的繁荣，与她统治下压抑的稻妻形成了惨烈的对比。一种深切的自我怀疑和迷茫，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
她一直坚信自己走在正确的、唯一的道路上，可现在，另一位古老的存在，用其数千年的实践与智慧告诉她，这条路，可能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！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