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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。
赵晗意抱着裹在珊瑚绒毯里的团子，站在沈家老宅的青石板路上，看雨丝顺着黛瓦檐角串成银帘。沈益晖撑着黑伞替她挡雨，后颈的星核疤痕在雨幕里泛着淡粉——那是母巢能量消退后留下的印记，像朵永不凋零的花。
"阿意，"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发，"你猜妈在厨房煮了什么？"
"糖藕？"赵晗意轻笑，"上次视频时她念叨了半个月。"
"还有你爱吃的酒酿圆子。"沈益晖推开门，暖黄的光裹着姜茶香涌出来。玄关处，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那里，手里端着个红漆木盒，银白的鬓角沾着雨珠。
"小沈，"老爷子把木盒递给沈益晖，目光扫过赵晗意怀里的双胞胎，"这是你妈当年在孤儿院存的东西，我替你收着。"
沈益晖的指尖一颤。木盒上的红漆已经剥落，露出底下半枚雕着星轨的青铜印章——和他在母巢里见过的核心纹路一模一样。
"爷爷，"赵晗意接过木盒，"这是......"
"你妈十六岁生日时，你外婆送的。"老爷子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"她说，等你找到命定之人，就把这个给他。"
沈益晖的身体僵住。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母亲在孤儿院的往事，只知道她十九岁嫁进沈家，二十岁生下他，二十五岁因"心脏病"去世。
"爸......"
"进去吧。"老爷子转身走进正厅，拐杖叩在地上的声音像敲在人心上，"你们回来就好。"
正厅的供桌上摆着历代沈家女主人的牌位。最显眼的位置，摆着块刻着"林"字的灵牌——那是沈益晖生母的姓氏。赵晗意注意到，所有女性牌位旁都压着半枚青铜印章，和她手里的木盒严丝合缝。
"阿意，"沈益晖突然握住她的手，"跟我来。"
他带她绕过供桌，推开正厅侧面的偏门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，照见墙根的青石板被掀开一角，露出下面的暗格。暗格里躺着本泛黄的相册，第一页是张老照片：年轻的沈母抱着襁褓里的婴儿，旁边站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——和赵晗意母亲的遗照有七分相似。
"这是我妈和一个护士的合影。"沈益晖翻到第二页，照片里是个穿病号服的女孩，后颈的胎记和赵晗意如出一辙，"她叫林昭昭，是我妈的孪生妹妹。"
赵晗意的手指抵住嘴唇。她终于明白，为何自己总觉得母亲的照片有些陌生——原来她记忆里的"母亲"，是双胞胎中的姐姐。
"我妈说，"沈益晖的声音发颤，"昭昭阿姨当年怀了我的双胞胎哥哥，但沈家老太爷要拿她当星祭品。我妈偷偷把哥哥换成了我，自己......"他喉结滚动，"自己替昭昭阿姨嫁进了沈家。"
相册最后一页，是张婴儿的满月照。孩子穿着绣着星轨的小衣服，后颈的胎记和团子、念念分毫不差。照片背面写着："致我的小星芽，愿你永远不必成为谁的祭品。"
"小星芽......"赵晗意轻声念道，"是双胞胎的小名？"
沈益晖点头："我妈说，星命体就像刚发芽的种子，需要阳光和爱才能长大。"他从相册里抽出张纸条，上面是沈母熟悉的字迹，"这是她临终前写的，托人带给我的。"
纸条上的字迹晕开了几处，像是被泪水浸过："阿晖，别信老太爷说的'星祭'。母巢不是牢笼，是我们和宇宙的纽带。昭昭的女儿在等你，她会替我们完成未竟的事。"
"昭昭的女儿......"赵晗意猛地抬头，"是我？"
沈益晖将她拥入怀中："是你。你妈妈当年被沈家抛弃，是为了保护你。她把你送到孤儿院，又托人找到我，让我们相遇......"
"所以双胞胎的胎记，是她们继承了沈母和林姨的血脉？"赵晗意轻声问。
"不止是血脉。"沈益晖指向窗外，雨不知何时停了，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，照在院子里的老桂树上。树影摇晃间，他看见团子趴在窗台上，小手指着天空，嘴里发出稚嫩的声音："星星......说话......"
"念念，"赵晗意连忙抱起她，"说什么？"
念念歪着头，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子："妈妈，星星说'回家'。"
沈益晖的瞳孔泛起幽蓝的光——那是星核共鸣的征兆。他蹲下来，与双胞胎平视："宝宝们，你们能听见星星的声音？"
团子重重点头，小手抓住他的手腕："爸爸，星星疼。"
"疼？"沈益晖皱眉。
赵晗意突然想起在母巢里，母亲影像说的话："母巢不是牢笼，是家。"她摸了摸团子的后颈，那里的胎记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，"宝宝们，你们是不是......能感知到母巢的情绪？"
双胞胎同时点头。念念举起小拳头，指向夜空："星星......哭了。"
沈益晖猛地站起来，望向天空。他的星核突然剧烈跳动，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。赵晗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只见月亮边缘泛起诡异的紫光，和母巢崩溃前的红光截然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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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是母巢的回应。"沈益晖的声音发沉，"它在哭。"
"为什么？"赵晗意问。
沈益晖从口袋里掏出半枚青铜印章，和暗格里的那半枚严丝合缝。当两枚印章合在一起时，表面的星轨突然流转起来，映得整间屋子泛起幽蓝的光。
"这是母巢的'心跳'。"他说，"它在告诉我们，沈家的'星祭'从来不是献祭，是......"
"是传承。"赵晗意接口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，想起沈母的信，想起双胞胎的胎记，"母巢选择了我们，不是要我们牺牲，是要我们成为它的守护者。"
窗外，双胞胎突然同时发出笑声。他们的小手里各自攥着半颗星星形状的荧光石——是从桂树的影子里"捡"来的。荧光石的光落在沈益晖的手心里，和他的星核交相辉映，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。
"阿意，"沈益晖握住她的手，"我们给双胞胎取个小名吧？"
"叫星芽好不好？"赵晗意轻声说，"像刚发芽的星星，永远向着光明生长。"
沈益晖笑着点头，目光落在供桌上的牌位。他轻轻拿起沈母的灵牌，翻转过来——背面刻着行小字："致我的星芽，愿你永远不必成为谁的祭品。"
月光透过窗棂，照在四个人的脸上。赵晗意摸着小腹，感觉双胞胎的胎动像在跳舞。她知道，从今天起，沈家的故事将翻开新的一页。不再是血腥的星祭，不是冰冷的传承，而是四个灵魂与宇宙的约定——
守护每一颗发芽的星星，让它们永远闪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