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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开长生殿大门的瞬间，项尘感觉像是撞进了另一个世界。
身后殿内的血腥味还没散，鼻尖却突然涌进一股极淡的、带着金属凉意的气息——不是玄铁的冷，是更虚无的、像抓不住的风，吹在脸上时，竟让他鬓角的碎发微微扭曲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扯了一下。他下意识地眯眼，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，心脏跟着猛地一沉。
哪是什么殿内空间，门后竟是一片开阔到离谱的广场。
广场的地面没铺玉石，也不是青石板，是一种深黑色的岩石，表面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，裂纹里渗着细碎的金色光点，像把星星碾碎了埋在里面。光点忽明忽暗，随着呼吸似的节奏闪烁，每亮一次，周围的空气就扭曲一分，连远处的景象都跟着晃，像是隔着一层水波看东西。风裹着这些光点刮过来，擦在脸上像带了小刀子，不是疼，是麻，麻得人经脉都跟着跳——这不是山里的风，是被撕开的时空缝里漏出来的气，沾着千年的冷意。
广场正中央，立着一根得有十丈高的石柱。石柱不是规则的圆形，是歪歪扭扭的，表面刻满了看不懂的上古符文，符文里也渗着金色光点，像给石柱缠了层发光的蛛网。最扎眼的是石柱上绕着的黑色锁链，锁链比水桶还粗，链节上铸着狰狞的鬼面，鬼面的眼睛是空的，里面往外冒着淡淡的黑烟，黑烟碰到空气就变成细小的黑色丝线，缠向周围的金色光点，像是在吞噬那些光点。锁链偶尔会“咔哒”响一声，不是风吹的，是它自己在动，每动一下，石柱就跟着颤，裂纹里的金色光点就亮得更凶，像是在反抗。
项尘握着玄铁剑的手紧了紧，剑身上的星纹突然微微发烫——这是遇到同源能量时才有的反应。他抬头往广场尽头看，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广场尽头，对着大门的方向，放着一座比玄天门主座椅还夸张的王座。王座不是木头也不是金属做的，像是用一块完整的黑色晶石雕出来的，晶石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金色碎片，像是凝固的时空能量。王座的扶手是两条缠绕的龙形，龙嘴里衔着的不是宝珠，是两团跳动的黑色火焰，火焰里偶尔会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，转瞬即逝，看得人后颈发毛。
而王座上，坐着一个人。
那人穿一身极宽的金色长袍，袍子的料子很怪，不是丝绸也不是麻布，更像是用金色的光织成的，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，袍角垂在王座下，盖住了他的脚，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。他的头发很长，白得像雪，披在肩膀上，遮住了半张脸，露出的另一半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，皮肤皱巴巴的，像晒干的树皮，可偏偏那双眼睛亮得吓人——不是年轻人的那种亮，是像淬了金色火焰的鹰隼眼，眼皮耷拉着，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穿透力极强的视线，像针一样扎在身上。
最可怕的是他身上的威压。
不是金护法燃烧玄气时的狂暴，不是水护法玄冰水龙的冰冷，也不是土护法大地玄甲的厚重——那是一种远超“玄气境”的、带着时间沉淀的威压，像一座活了千年的山，悄无声息地压下来。项尘刚一踏进广场，就感觉丹田像是被塞进了块铅，混沌玄气瞬间停滞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，胸口的旧伤被压得隐隐作痛，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血迹。
“终于来了。”
王座上的人突然开口，声音慢悠悠的，像老树皮摩擦，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，在空旷的广场里回荡，连石柱上的锁链都跟着“咔哒”响了一声。他缓缓抬起眼皮，那双金色的眼睛彻底露出来，直直地看向项尘，瞳孔里竟有细小的金色光点在旋转，像是把广场地面的光点缩在了眼里。
项尘握紧玄铁剑，强行调动丹田的混沌玄气，抵抗着那股威压，声音有点发哑：“你是谁？玄天门主呢？”
那人没直接回答，反而慢慢坐直了些，金色长袍滑落，露出更多苍白的皮肤，皮肤上也有淡淡的金色纹路，和广场地面的裂纹、石柱的符文隐隐对应。他笑了笑，皱纹挤在一起，像老树上的沟壑，可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，只有冰冷的不屑：“玄天门主？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。连几个护法都护不住，留着也没用。”
项尘心里一震——原来玄天门主不是幕后黑手！这个坐在王座上的人才是！之前杀的那些护法、门主，不过是他手里的小喽啰！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项尘再次追问，玄铁剑上的星纹烫得更厉害，他能感觉到，这人身上的能量和时空罗盘同源，甚至比时空罗盘更精纯、更恐怖。
“我是谁？”那人重复了一遍，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，眼神飘向广场中央的石柱，“千年了，还记得我名字的人，早就化成灰了。不过……你可以叫我玄烨。”
玄烨？逆时盟盟主？
项尘的瞳孔骤缩——他之前在江湖上听过这个名字，只知道是个神秘组织的首领，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，也没人知道他的实力，只传言他活了很久，手里掌握着能操控时间的力量。没想到，玄天门居然是逆时盟的下属，而玄烨，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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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逆时盟……你靠掠夺时空能量续命，杀了多少无辜的人？”项尘的声音里带着怒火，他终于明白，玄天门抓那么多人，不是为了修炼，是为了给玄烨提供时空能量！那些被杀害的人，他们的生命能量被转化成了玄烨维持生命的养料！
玄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，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笑声在空旷的广场里回荡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：“无辜的人？小家伙，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？弱肉强食，他们的命能让我多活几年，是他们的荣幸。”
他顿了顿，金色的眼睛再次看向项尘，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：“你手里那把剑，还有你身上的时空能量……是陨星谷的星纹铁，还有那枚时空罗盘吧？没想到，那破罗盘居然认了你做主。”
项尘心里一惊——玄烨居然知道时空罗盘！他赶紧摸了摸怀里，虽然时空罗盘已经融入了石台，但身上还残留着罗盘的气息，没想到被玄烨一眼看穿了。
“你去过陨星谷？”
“陨星谷？”玄烨嗤笑一声，眼神里满是不屑，“那地方不过是我当年随手布下的一个小阵，没想到居然能留到现在。那枚时空罗盘，是我早年炼制的失败品，只能挡挡时空乱流，没想到居然被你当成了宝贝。”
项尘的心跳得更快了——时空罗盘是玄烨的失败品？那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？能炼制操控时空的宝贝，还只是失败品，那他现在的力量，岂不是……
“你应该很奇怪，我为什么能活千年吧？”玄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慢悠悠地开口，手指轻轻敲了敲王座的扶手，黑色晶石上的金色碎片跟着亮了起来，“我修炼的，不是你们所谓的玄气境，是‘逆时境’。能逆转时间，掠夺他人的时空能量来延长自己的寿命。那些被玄天门抓来的人，他们的时空能量，都被我抽来用了。”
他说着，抬手往广场中央的石柱指了指，石柱上的黑色锁链突然剧烈晃动起来，鬼面的眼睛里冒出更多的黑烟，黑烟缠住金色光点，猛地往石柱里拽，石柱上的符文瞬间亮得刺眼：“那根柱子，是‘时空柱’，专门用来储存掠夺来的时空能量。我靠它，已经活了一千年了。再过不久，我就能彻底掌控逆时之力，到时候，就算是天道，也管不了我！”
项尘听得浑身发冷——这个玄烨，根本就是个恶魔！为了自己长生，不惜杀害无数无辜的人，还要掌控逆时之力，颠覆天道！
“你做梦！”项尘大喝一声，强行压下丹田的不适，将混沌玄气往玄铁剑里灌，淡青色的玄气裹着剑身上的星纹，亮了起来，“今天我就要毁了你的时空柱，杀了你，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！”
玄烨看着他手里的剑，嘴角再次勾起嘲讽的笑容：“毁了时空柱？杀了我？小家伙，你是不是太天真了？你杀了几个玄天门的废物，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？告诉你，玄气境在我眼里，连蝼蚁都不如。我一根手指，就能捏死你。”
他说着，缓缓抬起右手，苍白的手指上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。就在他抬手的瞬间，项尘突然感觉一股更恐怖的威压压下来，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！丹田的混沌玄气彻底停滞，玄铁剑差点从手里掉下去，双脚在黑色石板上往下陷，石板的裂纹顺着他的脚边蔓延，金色光点在他周围疯狂闪烁，像是在躲避什么。
“感受到了吗？这就是逆时境的力量。”玄烨的声音里满是傲慢，手指轻轻往下一压，“现在，给我跪下！”
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缠住项尘的身体，像无数根绳子，强行把他往地上按。项尘咬着牙，膝盖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弯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“咯吱”响，像是随时都会碎掉。他看着王座上的玄烨，眼里满是不甘——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弱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？
“怎么？不跪？”玄烨的手指又往下压了压，无形的力量更强了，项尘的膝盖离地面只有一寸远，“也好，我倒要看看，你能撑多久。等你撑不住了，我再抽了你的时空能量，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，能让那枚失败的罗盘认主。”
项尘的嘴角溢出更多的血迹，视线开始有些模糊，但他还是死死握着玄铁剑，没有松手。他想起了陨星谷里的星纹铁，想起了时空罗盘的共鸣，想起了那些被玄天门杀害的人——他不能跪！他要是跪了，就再也没人能阻止玄烨了！
“我……绝不……跪你！”项尘嘶吼着，猛地调动丹田深处最后一点混沌玄气，同时激发了龙血之力的余温，金色的光晕再次从他皮肤表面泛出来，虽然很淡，却挡住了一部分无形的力量。他趁机往前迈了一步，膝盖站直了些，玄铁剑往地上一顿，剑尖戳进石板的裂纹里，稳住了身体。
玄烨看着他身上的金色光晕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变成了不屑：“哦？还有龙血之力？有点意思。不过，这点力量，还是不够。”
他说着，手指再次动了动，广场中央的时空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，黑色锁链“哗啦”一声，从石柱上解下来，像一条条黑色的蛇，直奔项尘缠过来！锁链上的鬼面张开嘴，喷出黑色的烟雾，烟雾里带着刺鼻的气味，项尘闻到后，脑子瞬间一阵眩晕，混沌玄气更加紊乱。
“小子，别挣扎了。”玄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，“乖乖交出你的时空能量，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。不然，我就让你尝尝被时空乱流撕碎的滋味，那种疼，可是比凌迟还难受。”
项尘摇了摇昏沉的脑袋，强行集中精神，看着冲过来的黑色锁链。他知道，自己现在不是玄烨的对手，硬拼肯定会死。但他不能逃——时空柱里储存着无数人的时空能量，一旦被玄烨彻底吸收，后果不堪设想。而且，长生殿里说不定还有被囚禁的人，他要是逃了，那些人就再也没救了。
“就算死，我也要拉你垫背！”项尘大喝一声，将混沌玄气和龙血之力全部灌进玄铁剑，青金色的剑芒瞬间变长，直劈冲过来的黑色锁链！
“铛——！”
剑芒劈在锁链上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，黑色锁链被劈得往后退了半尺，链节上的鬼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，黑烟瞬间消散了不少。项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剑身上传过来，虎口再次开裂，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流，溅在黑色石板上，瞬间被石板的裂纹吸收，裂纹里的金色光点亮了一下，又暗了下去。
玄烨的眼神终于变了——他没想到，项尘居然能挡住他的黑色锁链！
“有点本事。”玄烨坐直了些，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，“看来，我得认真点了。”
他说着，双手猛地往下一按，王座周围的黑色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，广场地面的裂纹里涌出更多的金色光点，这些光点在空中汇聚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金色漩涡，漩涡中心泛着黑色的光芒，里面传来时空乱流的“滋滋”声。
“这是‘逆时漩涡’，能把你的时空能量全部抽干，让你瞬间变成一具枯骨。”玄烨的声音里满是冰冷的杀意，“小子，这是你自找的！”
金色漩涡猛地往项尘这边吸，项尘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撕碎，体内的时空能量（从时空罗盘那里继承的）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流，皮肤表面的金色光晕越来越淡，丹田的混沌玄气也开始紊乱，随时都会溃散。
“完了吗？”项尘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，视线开始模糊，他看着王座上的玄烨，看着广场中央的时空柱，心里满是不甘——他还没为那些人讨回公道，还没毁了时空柱，怎么能就这么死了？
就在这时，他怀里的储物袋突然发烫——不是时空罗盘的气息，是之前从木护法那里拿到的玄木藤王残骸！那截黑色的藤王残骸，居然在发烫，而且还在微微震动，像是在呼应什么。
项尘心里一动，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藤王残骸。那截残骸已经不再是黑色，而是泛着淡淡的绿色，表面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，露出里面淡绿色的木质，木质里还渗着细小的金色光点，和广场地面的光点一模一样！
“这是……”项尘愣住了，他之前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藤王残骸，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变化。
玄烨也看到了藤王残骸，脸色瞬间变了——他认出了这截残骸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