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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	     暴雨砸在青瓦上,像千万把碎刀。
 沈青梧在剧痛中睁开眼,喉间腥甜翻涌,仿佛仍浸在寒潭的冰水里——她看见自己了。
 那是具瘦弱的身躯,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五道血沟,脖颈被人按进潭水时,睫毛上还沾着雨珠。
 赵德全的皂靴踩在她指节上,宫绦上的青玉坠子晃了晃,倒映出他毫无温度的眼:"才人染了癔症,自己跌下去的。"
 "咳!"沈青梧猛然坐起,后背浸满冷汗,中衣贴在脊梁上。
 她抓着发霉的锦被,指节泛白——这具身体的肺叶还在疼,像被无数冰锥刺穿。
 耳边突然响起冷得刺骨的低语,像是从地底裂缝渗出来的:"三日后子时,审判有罪之魂,否则契约反噬,阳寿尽矣。"
 她猛地捂住耳朵,指甲掐进耳后软骨。
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:她是赶尸人老周头的学徒,替人收魂渡魄,却被师弟灌了迷药推进乱葬岗。
 再睁眼,便是这具刚咽气的才人躯体。
 此刻喉间的窒息感如此真实,连潭水的腐泥味都还卡在鼻腔里。
 "啪嗒。"一滴雨水砸在铜镜上,震碎了她的倒影。
 沈青梧扶着桌角踉跄起身,镜面蒙着层灰,映出张苍白的脸——双颊凹陷,眼尾还留着死前的血丝。
 她扯过帕子擦净镜面,指腹触到镜面时,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窜。
 这具身体太弱了,弱得她能清晰感觉到阳气在流失,像漏了底的瓷碗。
 床脚堆着团褪色的月白裙裾,裙腰处有块暗褐色痕迹,是血。
 沈青梧蹲下身,指尖刚碰到布料,眼前便闪过片段:前身被人扯着头发拖行,裙角擦过青石板,血从额角滴下来,染在这处。
 她猛地缩回手,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砖上。
 "当啷。"床底滚出个空药罐,罐口结着黑褐色药渍。
 沈青梧捏起药罐晃了晃,有细碎的声响——倒出来竟是半枚碎玉,和一张被撕去半角的纸。
 纸页边缘毛糙,残留的墨迹被水浸得模糊,她凑到烛火前,赶尸人特有的"魂触"能力让她能"读"出残字:"......贵人......侍卫......潭边......不能说......"
 "吱呀——"
 殿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她指尖一颤,烛火忽明忽暗。
 沈青梧迅速把碎玉和纸页塞进袖中,转身时已垂了眼,缩着肩退到墙角。
 "沈才人这是醒了?"赵德全的公鸭嗓像砂纸擦过铜盆,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,抬着个蒙灰的木匣。
 沈青梧抬眼,正撞进对方审视的目光里——那目光像在看具尸体,"昨儿听说才人落水后烧得说胡话,老奴特意带了炭块和米粮来。"
 木匣被掀开,霉味混着陈米的酸气涌出来。
 沈青梧盯着匣里发黑的炭块,喉间泛起冷笑:这是打发将死之人的。
 她跪下来,额头抵着青石板,声音发颤:"谢...谢公公体恤。"
 "起吧。"赵德全的靴尖轻踢她的膝盖,"太医院说才人寒症未愈,按宫规得禁足三月。"他俯下身,声音突然放轻,"不过么...这冷宫偏殿漏雨,才人若再犯癔症,摔着碰着的,可就没人知道了。"
 沈青梧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 她能看见赵德全身上缠着团黑雾,像条毒蛇盘在他脖颈间——这是沾了人命的阴秽,死的人越多,黑雾越浓。
 前世赶尸时,她见过太多这样的"死气",多是刽子手或毒杀者才会有。
 "奴才告退。"赵德全甩了甩拂尘,带着小太监转身。
 殿门合上的瞬间,沈青梧猛地抬头,眼中寒光像淬了毒的刀。
 夜更深时,雷声滚过天际。
 沈青梧裹着件旧斗篷,缩在廊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