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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野的拇指在接听键上顿了三秒。
手机贴着耳朵的触感像块烧红的铁,烫得她指尖发颤。
六年前那个被锁在琴房的夜晚突然涌上来——她当时也是这样贴着木门,指甲抠进门缝里,听着客厅电视里的笑声,直到喉咙哑得喊不出“妈妈”。
“小野……”周慧敏的声音带着刻意压着的哽咽,像浸了水的棉花,“妈看了那篇《沉默者的手》,整晚没睡。妈知道错了,能不能……见一面?”
林野闭了闭眼。
心口的荆棘突然开始轻颤,那是她的金手指在运作——不是听,是“感知”。
电话那头的情绪像团浑浊的雾:最外层是焦虑,像被人扯着线头的毛线团;中间裹着不甘,黏糊糊的,带着“凭什么她还不肯软”的刺;最里面竟浮着丝隐秘的期待,亮得扎眼:“只要她心软,一切还能回到从前。”
“你是为了我,还是为了不被别人说你是坏母亲?”话出口时,林野自己都惊了。
从前的她总把刺吞进喉咙里,现在那些刺却顺着血管往上爬,扎得她不得不说。
电话里的呼吸声突然重了。
周慧敏大概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。
林野数着秒,一秒,两秒,三秒——“嘟”的忙音响起,像根针戳破了那团雾。
她盯着手机屏幕上“已挂断”的提示,心口的荆棘慢慢蜷成一团,倒不疼,只是累。
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帘爬进来,在合同碎片上投下斑驳的影——三天前撕碎的“和解”协议还躺在垃圾桶里,像堆被踩扁的蝴蝶。
第二天上午十点,林野的手机被推送提醒炸醒。
是常刷的情感公众号,标题红得刺眼:《母亲忏悔录:我也是被原生家庭害过的女人》。
她点进去,配图是周慧敏年轻时在工厂的照片,蓝布工装洗得发白,额前碎发沾着汗。
“我承认教育方式极端,但所有母亲都一样,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。”
“我小时候被父亲拿扫帚抽,所以发誓不让女儿吃没文化的苦。”
“受害者子女也该学会原谅——难道要让痛苦继续传下去?”
最后一行字刺得她瞳孔收缩。
心口的荆棘突然开始发黑,像被泼了墨汁。
她闭上眼睛,金手指自动展开:这篇文章的情绪场里,悲伤是精心调配的表演,每段煽情的句子都掐着舆论同情的七寸;焦虑藏在字缝里,怕的是“坏母亲”的标签撕不下来;最底层的,是那丝没变的控制欲,像条蛇,吐着信子:“我都道歉了,你还想怎样?”
“啪”的一声,手机砸在茶几上。
林野抓过沙发上的薄毯裹住自己,可还是冷。
她想起赵小满昨天发来的消息:“姐姐,我妈看了你的文章,今天第一次没骂我‘装病’。”原来有人真的在等光,可她妈偏要把光掐灭,再递来根蜡烛,说“看,我给你光明”。
下午三点,江予安的微信弹出来:“老地方咖啡馆,半小时后。”
林野到的时候,江予安正翻着笔记本,钢笔尖悬在“情感勒索”几个字上。
他抬头时,镜片后的眼睛带着血丝,“心理学会今天开内部会,陆明远说你的案例‘超出个体范畴’,要引导公众理性看待创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