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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你有没有想过,"林野坐直身子,心口的烙印随着心跳一下下疼,"我不是病了,是你错了?"
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。
周慧敏的脸白得像张纸,右手抬起一半,又僵在半空——那只曾经扇过她耳光、掐红她手腕、撕碎她日记本的手,此刻抖得厉害,连保温桶的提手都握不住,"当啷"掉在地上。
鸡汤溅到林野脚边,她却觉得那滚烫的液体,其实是母亲藏在盔甲里的眼泪。
周慧敏转身冲出门时,高跟鞋声在走廊炸响,像一串碎裂的玻璃。
林野"尝"到那股情绪了——不是愤怒,是恐惧。
就像当年她躲在床底,听母亲摔碎茶杯;就像她练琴时,母亲掐红她手腕时,藏在指甲缝里的慌。
原来母亲的控制,从来都不是刀,是块捂不热的冰,冻着她自己,也冻着别人。
那晚林野没睡。
她裹着医院的薄被,缩在靠窗的椅子上,悄悄登录文学平台。
《暴雨证言》已经被转载到十多个心理社群、青年文化论坛,评论区像片涨潮的海:"原来我不是一个人" "这就是我写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话" "看哭了,我终于敢把压在箱底的信拿出来"。
有条匿名留言特别醒目:"你写的不是小说,是我们的遗书。"
她正盯着屏幕发怔,手机"叮"地弹出条私信。
ID是"回声程编辑",头像是朵半开的蓝花。"你好,我是《回声》杂志主编。"对方说,"你的文字有刀锋般的诚实。
愿不愿写一组关于'父母的影子'的短篇?"
林野的手指悬在屏幕上,心口的烙印突然轻轻搏动,像颗沉睡多年的心,终于开始跳动。
她点开文档,新建标题《糖纸画家》——父亲藏在行李箱底的铁盒,糖纸上歪歪扭扭的"对不起",还有那幅荆棘鸟站在雪地的画,都涌进了她的笔尖。
她写一个男孩如何把梦想折进糖纸,塞进弟弟的口袋,自己却一路逃进沉默;写那些糖纸在岁月里变黄,却始终裹着没说出口的"我疼"。
写到结尾时,窗外滚过闷雷。
林野忽然"尝"到一股陌生的情绪——不是自己的,不是父亲的,是周慧敏站在客厅里,翻她手机时的恐慌。
那情绪像根细针,扎得她心口发疼。
她低头看烙印,竟有新的纹路在皮肤下蔓延,像用红墨水写的小字:"施害者最怕被看见。"
江予安的值班室里,台灯亮到后半夜。
他翻着林野的病例,钢笔在"LY-0736"的档案页上沙沙作响:"已完成创伤外化,建议启动叙事重建第二阶段:让故事活下去。"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,他忽然想起林野看《暴雨证言》时,眼睛里那簇重新燃起的火——不是自毁的火,是烧穿迷雾的火。
出院那天,林野收拾东西时,发现行李箱的夹层被动过。
原本压在最底下的铁盒,位置偏移了两寸;电脑的电源键上,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灰尘,像有人匆匆合上过屏幕。
她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,忽然想起母亲昨晚站在病房门口的样子——她没进来,只是隔着玻璃看了会儿,手里攥着团皱巴巴的纸巾。
护士推着轮椅来接她时,林野摸了摸心口的烙印。
它不再是尖锐的荆棘,倒像株刚抽芽的藤,正顺着血脉,往更深处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