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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康馨疗养院VIP特护区”的镀金门牌,在廊檐惨白的射灯下反射着冰冷而虚伪的光泽。指纹锁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脆响,沉重得如同断头铡落下的合金门,在姜璃身后缓缓合拢,彻底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风雨,也隔绝了所有可能窥探的眼睛。
门内,是另一个世界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混合着昂贵香薰和消毒水的“安宁”气息,甜腻得令人窒息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,吸走了所有脚步声,死寂得如同坟墓。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,挂着不知所云的抽象画,暖黄色的壁灯散发着催眠般的光晕。一切看起来都那么“舒适”,那么“安全”,那么……令人绝望。
两个穿着浆洗得笔挺制服、面无表情的护工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,一左一右,几乎是架着“虚弱”到无法行走的姜璃,将她带向走廊尽头那间标注着“璃光苑”的套房。顾承泽跟在后面,步伐从容,皮鞋踩在地毯上,没有发出丝毫声响。他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、带着一丝“疲惫”和“心疼”的温柔面具,仿佛诊室里那场惊天动地的指控和热搜上那张狰狞扭曲的脸,从未存在过。
“璃璃,你看,这里环境多好。”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响起,温润得如同情人低语,却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寒意,“安静,舒适,最适合你休养。刘医生会亲自负责你的治疗,薇薇也会来‘陪’你。什么都别想,好好‘休息’,嗯?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休养”、“治疗”、“陪”、“休息”这几个词的读音,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,扎在姜璃紧绷的神经上。
套房的门被护工用权限卡打开。里面是超乎想象的“奢华”。巨大的起居室,全景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、却被暴雨蹂躏得一片狼藉的庭院景观。昂贵的真皮沙发,顶级音响设备,甚至还有一个迷你吧台。卧室里那张kingsize的大床,看起来柔软得能让人深陷其中,永远沉睡。
这哪里是病房?分明是一座用黄金和谎言堆砌的、密不透风的囚笼!一个提前为她准备好的、体面的坟墓!
护工将姜璃“安置”在起居室那张宽大的沙发上,动作机械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。顾承泽挥挥手,示意她们退到门外守着。沉重的房门无声合拢,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姜璃。
死寂。
窗外的暴雨疯狂地冲刷着巨大的落地窗,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,像是困兽的咆哮。雨水在玻璃上扭曲流淌,将外面庭院里昏暗的景观灯折射成一片片模糊晃动的光斑。
顾承泽脸上的温柔面具,在房门关上的瞬间,如同劣质的墙皮,簌簌剥落。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对着姜璃,望着窗外被暴雨蹂躏的世界。背影挺拔,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。
“热搜?舆论?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雨声,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、冰碴般的嘲弄,“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。三天,只需要三天。”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射向沙发上面色苍白、眼神空洞的姜璃,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,那是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时,露出的残忍微笑。
“三天后的破产重组发布会一开,姜氏的最后一口气也就断了。到时候,谁会记得一个‘精神失常’的疯女人的胡言乱语?”他踱步走近,皮鞋踩在地毯上依旧无声,却在姜璃心头敲响了丧钟。“姜璃,认命吧。姜家这艘破船沉定了。而你……”他微微俯身,靠近她的耳边,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,却让她如坠冰窟,声音压得极低,如同恶魔的低语,“……就在这‘疗养院’里,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。看在你我‘夫妻’一场的份上,我会让你‘安度晚年’的。”
每一个字,都裹挟着赤裸裸的恶意和胜券在握的得意。
说完,他直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姜璃那张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脸,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,满意地、无声地冷笑了一下。然后,他不再有丝毫留恋,转身走向门口,开门,离开。
合金门再次沉重地合拢、落锁。
房间里,只剩下姜璃一个人,和窗外无边无际的、如同末日般的暴雨轰鸣。
确认顾承泽彻底离开的瞬间,姜璃眼底那片空洞的死寂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!取而代之的,是比窗外暴雨更加狂暴、更加冰冷的杀意!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,动作迅捷如猎豹,哪里还有半分“虚弱”的样子!
她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!掌心那道自残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,鲜血渗出,在光滑的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红痕,又被暴雨冲刷得模糊不清。她的目光如同鹰隼,穿透密集的雨幕和扭曲的水流,疯狂地扫视着窗外露台和庭院黑暗的角落!
K!K在哪里?实物交付!他需要那条项链!这是计划启动的关键!时间正在疯狂流逝!
视网膜上,那猩红的APP倒计时如同催命符:
【69:45:33】
【69:45:32】
每一秒的跳动,都意味着姜家和她自己向深渊更滑近一步!
就在她的心因为焦灼而几乎要炸开的瞬间!
异变陡生!
在她右侧落地窗的窗框与防弹玻璃接缝处,那一片被建筑物阴影和疯狂雨幕双重笼罩的、近乎绝对黑暗的角落里!
一只覆盖着哑光黑色金属外壳、结构精密复杂的手掌,如同鬼魅般,毫无征兆地、悄无声息地探了出来!
那手掌并非血肉,而是由冰冷的合金骨架、包裹着柔性仿生蒙皮、关节处嵌着微型液压装置构成!在窗外庭院昏暗景观灯极其微弱的光线下,金属关节折射出冰冷、非人的幽光!
它出现得如此突兀,如此诡异,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精准和力量感!
“咔哒…嗡…”
极其轻微的、属于精密机械运作的液压声和电机嗡鸣,穿透了厚厚的防弹玻璃和狂暴的雨声,清晰地传入姜璃的耳中!
那只金属手掌的食指和中指,以一种极其灵巧、绝非人类能及的幅度,弯曲成一个特殊的角度,指尖精准地抠住了落地窗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、伪装成装饰条的通风百叶窗格!
“嗤——”
微不可闻的泄压声响起。那块看似焊死的金属百叶窗格,竟被那只金属手指以一种巧妙的角度和力道,无声地向内推开了一条不足两指宽的缝隙!
冰冷的、带着浓重水汽的风瞬间灌入!
紧接着!一样东西,被那只金属手掌稳定而迅捷地,从那条狭窄的缝隙中塞了进来!
那是一个通体漆黑、造型极其硬朗厚重、带着粗犷天线、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——军用级卫星电话!
卫星电话精准地落在窗边的地毯上,没有发出丝毫声响。
完成这一切,那只冰冷的金属手掌没有丝毫停留,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,瞬间缩回了窗外的黑暗雨幕之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只有那块被推开的百叶窗格,还在微微晃动,证明着刚才那惊悚一幕并非幻觉。
整个过程,快如闪电,寂静无声,如同最高明的幽灵在执行最危险的渗透。
姜璃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!她没有任何犹豫,如同扑向猎物的猛兽,瞬间冲到窗边,一把抓起地上那个冰冷的金属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