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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璇玑忘川渡
陆青阳踩着块浮冰残片，指尖缠绕的弱水凝成细链，在晨雾中折射出幽冥特有的青灰色。昨夜从归墟带出的桃花扣正在心口发烫，扣上"谒"字渗出的血丝与青木灵珠纹路纠缠，将倒映的忘川河水染成胭脂色。他对着水面吐了口浊气，元婴初期的神识竟窥见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："叶无尘这厮挑喜宴的品味，倒是比醉仙楼的鸨母还别致。"
荧惑腕间银铃突然震碎水面倒影，九重弱水漩涡自西北方叠涌而来。陆青阳拽过苏璃的傀儡丝缠住浮冰，顺势将桃花扣按向漩涡中心。扣面血纹遇水暴涨，竟在惊涛间冻出条蜿蜒冰桥，桥身蚀刻的《往生咒》被灵珠金芒篡改成《太虚盗天诀》。
"坎宫三步，贪狼避煞！"
苏璃的银针钉入冰桥裂隙，暂时定住翻涌的忘川怨灵。陆青阳趁机抠下桥面霜花，冰晶在掌心凝成半卷《幽冥婚书》，残页间夹着的合卺酒方竟需化神修士心头血为引。他捻着酒方嗅了嗅，突然朝东南方啐了口唾沫："叶无尘这聘礼下得，倒是比魔修还讲究。"
午时三刻，三人踏上忘川东岸。三百六十盏引魂灯悬浮在血色桃林间，每盏灯芯都囚着个太一阁弟子的残魂。陆青阳摘叶作镖射向灯盏，叶片触焰瞬间化作青蛾，衔着灯油滴落在他袖中玉瓶："这怨火熬制的灯油，点起来定比龙髓香..."
桃林深处传来环佩清响，九重素纱帐后立着方璇玑棋枰。陆青阳并指抹过纵横十九道，棋路阴刻的星轨突然活过来，将三人神识扯入太微垣幻境。他踩着流星残骸跃向紫微帝星，靴底暗藏的避尘阵纹与星辉相激，炸开的碎芒中竟显化出叶无尘大婚的吉时——正是今夜子时。
"这局棋解得妙！"他凌空抄起颗崩落的辅星塞进灵珠，星核触及血纹竟奏响段《霓裳破阵曲》。荧惑的辰砂石打入天枢位，将星图幻境震出裂隙。三人跌回现世时，棋枰已化作白玉合卺杯，杯中残酒映出的却不是月影，而是锁龙井中身缠九重封印的镜中人。
子夜阴风骤起，忘川河面浮出九十九艘幽冥画舫。陆青阳踩着舷边镇魂铃跃向主船，怀中的《幽冥婚书》突然自燃，灰烬里浮现金粉篆文："青木为聘，剜目成礼"。他反手将金粉抹在桅杆符咒上，朱砂绘制的囍字突然泣血，染红了整片忘川水域。
画舫珠帘后传来环佩叮咚，陆青阳贴着描金柱滑向声源。七重鲛绡帐内坐着个戴凤冠的虚影，嫁衣上的金线凤凰竟与灵珠血纹同频震颤。他扯过半幅霞帔裹住手腕，布料触及皮肤的刹那，神识海突然炸响幽冥公主的冷笑："剜目之痛未消，也敢来窃天婚？"
整支画舫突然坍缩成弱水漩涡，陆青阳拽着二人坠向河底璇玑阵。青木灵珠自发运转《太虚吞天诀》，将弱水灵气吞作破阵资粮。他在阵眼处摸到块温润事物——竟是盏刻着"叶"字的合欢烛，烛泪混着元婴血，正缓缓凝成幽冥公主的眉眼。
"这洞房花烛..."他屈指弹向烛芯，爆开的冥火却将三人卷入往生镜。镜中显现的并非前世今生，而是三百太一阁弟子在锁龙井剜心的画面。陆青阳并指按向镜面裂纹，灵珠血纹突然离体飞出，将血腥场景拓印成《太一阁罪典》残卷。
五更梆子响过三声，忘川河开始褪去血色。陆青阳瘫在彼岸花丛中，指尖缠绕的曼珠沙华突然开口："青木剜目者，当承七世鳏寡孤寂。"他嗤笑着将花茎按进灵珠缺口，珠内龙魂突然睁眼，吐出的却不是诅咒，而是半句《璇玑忘川赋》。
晨雾散尽时，三人身后传来破空剑鸣。陆青阳反手将合欢烛掷向声源，烛火遇剑气暴涨成幽冥凤凰，将追来的太一阁长老法相烧成劫灰。他对着渐散的青烟举杯，酒液中浮动的却不是残影，而是镜中人额间完整的青木灵珠。
"这聘礼，"他碾碎掌心的彼岸花籽，"陆某便笑纳了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