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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芸心中一紧,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。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清晰而平稳地汇报起来:“林县长,我们合作社目前有正式学员五十二名,其中残疾学员三名,留守妇女占比超过百分之八十。学员们通过计件工资,平均每月能增加八十到一百五十元不等的收入,最高的像张桂兰同志,已经能拿到近两百元了。我们和供销社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,产品销路稳定……”
她一边说,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县长的表情。林为民听得非常认真,不时点头。汇报到一半,姜芸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恳切:“不过,林县长,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一个大困难。”
“哦?什么困难?”林为民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。
“就是场地问题。”姜芸的目光转向棚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,和棚顶几处正在滴水的破洞,“您看,我们现在只能临时挤在这个废弃的旧仓库里,漏雨严重,绣品和原料都受潮,影响质量。我们早就想申请使用村里那座闲置的粮仓,空间大,也干燥,适合做合作社的固定场地。可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转向旁边脸色愈发难看的赵德顺,“赵村长说,粮仓需要维修,要我们合作社先出五千块钱的维修费,还要每年交百分之五的利润作为管理费,否则就不给我们用。我们合作社刚起步,资金紧张,实在拿不出这笔钱,只能在这漏雨的棚子里将就着……”
棚内一片寂静,只有雨点敲打棚顶的“噼啪”声。所有学员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德顺身上,充满了无声的控诉。赵德顺只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他张了张嘴,想辩解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嘴里那副沾了泥的假牙仿佛有千斤重,让他舌头打结。
林为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。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如电,直直射向赵德顺。那目光里没有愤怒,却比愤怒更令人胆寒,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失望。
“赵德顺同志,”林为民的声音不高,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,“姜芸同志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赵德顺腿肚子一软,几乎要跪下去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林县长,您听我解释……那粮仓……确实漏雨啊!维修……维修不要钱吗?合作社占了村里的地方,收点管理费……也是……也是为了集体……”
“为了集体?”林为民猛地提高了声音,打断了他,震得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,“为了集体,你就向刚刚起步、带动村民增收的合作社伸手要钱?为了集体,你就把县里重点扶持的非遗项目逼到漏雨的破棚子里?赵德顺!你看看这些学员!看看她们手里的绣品!她们在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,在为咱们县争光!你呢?你作为村长,不帮忙就算了,还处处设卡,雁过拔毛!你这是在为集体服务吗?你是在拖后腿!是在砸咱们县‘非遗扶贫’的牌子!”
赵德顺被骂得体无完肤,脸色灰败,头垂得更低了,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:“我……我错了……林县长……我……”
“错了?”林为民冷哼一声,“政策文件摆在眼前,你视而不见!县委三令五申要优化营商环境,扶持特色产业,你阳奉阴违!赵德顺,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?还有没有政策?还有没有一点为老百姓做事的心?”
棚内死一般的寂静。学员们大气都不敢出,只有雨声依旧。姜芸看着赵德顺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,心中没有快意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和一丝终于看到曙光的复杂情绪。她知道,这一关,算是暂时过去了。
“李老,”林为民转向文化馆馆长,语气坚决,“你们文化馆,立刻和村里协调,把那座闲置粮仓拨给合作社使用!维修费用,从县里的专项扶持资金里出!赵德顺!”他猛地喝道,吓得赵德顺一个激灵。
“在!”
“立刻回去写检查!深刻反思!合作社的事,以后不准你再插手!如果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你刁难合作社、违规收费的风声,你这村长,就别干了!”林为民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
“是!是!林县长!我一定改!一定改!”赵德顺如蒙大赦,又羞又怕,连滚带爬地出了仓库,连掉在地上的假牙都忘了捡,消失在茫茫雨幕中。
棚内压抑的气氛终于松动,学员们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,有人甚至低低地欢呼了一声。姜芸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,只觉得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,她悄悄扶住身旁的绣架,才稳住身体。
林为民的目光再次落在姜芸身上,刚才的严厉褪去,多了几分欣赏和关切:“姜芸同志,受委屈了。你做得很好,有困难直接找县里,找李老,找妇联,不要怕!像你们这样踏踏实实干事业、带动乡亲们致富的带头人,县里一定全力支持!”
“谢谢林县长!谢谢您为我们做主!”姜芸眼眶微热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这一刻,所有的坚持和隐忍,似乎都有了回报。
“嗯,好好干。”林为民点点头,目光扫过棚内,忽然被什么吸引。他看到人群后面,一个穿着花棉袄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正仰着小脸,好奇地看着他。小女孩头上戴着一个塑料发卡,颜色鲜艳,但款式普通,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褪色。
林为民的女儿林萌萌,正站在他身边,也看到了那个发卡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上那个崭新的、镶着水钻的蝴蝶发卡,又看了看小女孩头上那个朴素的塑料片,撇了撇嘴,小声对父亲说:“爸爸,她的发卡好旧啊,一点都不好看。”
林为民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,又看了看姜芸,心中一动。他记得姜芸的汇报里提到过,合作社的产品有手帕、围裙,似乎还没提过发卡这类小饰品。他指了指小女孩头上的发卡,对姜芸说:“姜芸同志,你看,像这种发卡,你们合作社能不能做?用你们的苏绣工艺,做点小巧精致的,孩子们肯定喜欢,市场应该也不小。”
姜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心中豁然开朗!是啊,她怎么没想到?儿童市场,尤其是小饰品,需求量大,单价不高,又容易走量,非常适合合作社初期扩大规模!而且,苏绣的精细,用在小小的发卡上,一定能做出独特的韵味!
“林县长,您这个建议太好了!”姜芸眼睛一亮,瞬间来了精神,“我们完全可以用苏绣的技法,绣一些小动物、小花草,做在发卡上!既实用,又能展示我们的工艺!我回去就设计几款样品出来!”
“好!有想法!”林为民满意地点点头,“对了,县里过段时间要举办一个‘农村创业大赛’,获胜者有机会去省里参加培训,甚至可能拿到去广交会参展的资格!你们合作社,一定要报名参加!把你们的好经验、好产品,好好展示出来!”
广交会!姜芸的心猛地一跳。那可是面向全国乃至国际的大舞台!如果能去,合作社的名声和销路,将不可同日而语!她用力点头:“林县长,我们一定好好准备,争取在大赛上拿出好成绩!”
雨,不知何时渐渐停了。一缕微弱的阳光挣扎着穿透厚厚的云层,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,反射出细碎的光芒。仓库里,缝纫机声再次欢快地响起,学员们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。姜芸站在门口,望着村口那条泥泞小路尽头,赵德顺落荒而逃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。她深吸一口雨后清冽的空气,感受着胸腔里那股重新燃起的斗志。
粮仓的问题解决了,县长的支持拿到了,新的产品方向和大赛目标也明确了。然而,她知道,赵德顺不会善罢甘休,那双被羞辱和贪婪扭曲的眼睛,一定在暗处窥伺着,寻找着下一次反扑的机会。而林县长口中那个“广交会”的诱惑,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她心中激起更大的涟漪,也意味着未来将面临更复杂的风浪。
她低头,指尖轻轻拂过袖口那处磨破的线头,眼神却无比坚定。路还长,针还在手,只要信念不灭,这苏绣的传承之路,总能踏着泥泞,走向更广阔的天地。仓库角落,周建军悄悄将赵德顺掉落的、沾满泥污的假牙捡起,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,塞进了口袋。他看着姜芸挺直的背影,浑浊的老眼里,闪过一丝复杂的欣慰和担忧。这丫头,路还长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