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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哼,危言耸听!”李公公嘴上虽硬,却显然上了心,不再提修补之事,让小太监收了盒子,“杂家累了,今日就到此吧。”
周老太爷忙打圆场,吩咐摆宴。
宴席上,李公公对朱福友的态度明显改善了不少,甚至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养生的问题。朱福友谨慎作答,点到即止。
宴后,李公公离去。周老太爷单独留下朱福友,叹道:“福友啊,你今日可是又立了一功。这李公公是宫里有些体面的内侍,性情乖张,若那东西真有问题,他在府上出了什么差池,周家难免被牵连。你眼光之独到,心思之缜密,远超老夫预料。”
“老太爷过奖了,小子只是侥幸而言,当不得真。”朱福友谦逊道。
“是不是侥幸,老夫心里有数。”周老太爷摆摆手,“你很好,不骄不躁,沉得住气。日后必有更大造化。”
离开周府时,钱管家又塞给朱福友一个丰厚的红封,说是老太爷额外赏的。
朱福友将今日之事,尤其是对那臂搁的怪异感觉告知了郑老。郑老沉吟道:“你所感并非全无道理。古籍确有记载,某些生于极阴秽沼之地的‘尸竹’,或经邪法处理的竹木,会蕴积阴寒煞气,久触妨害心神。你能感应至此,说明你对‘药性’‘物性’的感悟已入门径。但此事涉及宫闱之人,务必慎言,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小石头对药材的辨识和学习能力让胡府医都啧啧称奇。一次朱福友带他去周府送药,胡府医考较了他几个问题,竟都对答如流。胡府医玩笑道:“朱先生,你这小药童灵气十足,不如让给老夫带几年?”朱福友自是婉拒,但心中也为小石头高兴。 同时,小石头凭借记忆画出的那个商队标记,经过陈丰兵多方打听,终于有了点模糊线索。一个老车夫说,似乎见过类似标记的箱子,属于一个叫“隆昌号”的商行,但这商行主要跑北边路线,很少来青州。
码头上的气氛依旧紧张。张新泉加大了巡查力度,据说又抓了几个“不安分”的苦力。关于孙海兵的谣言渐渐变了风向,开始有人说他其实早已暗中投靠了某位内城大人物,准备回来找张新泉算总账。 红玉变卖了不少首饰,攒下了一笔不小的钱。她开始暗中打听离开青州城的途径和北方城镇的情况,去意渐浓。
几日后,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朱福友的小土屋。竟是那日他在街口急救的那个商人的仆从!
那仆从一见朱福友就跪下了,哭着道:“朱先生!求您救救我家老爷吧!那日送去济世堂,李掌柜看了也说像是中毒,用了药却不见好,反而愈发沉重,如今已是水米不进,昏迷不醒了!济世堂的人说……说让他们准备后事……小的想起那日您的手段,只能来求您了!”
朱福友心中一沉。他没想到那商人情况如此凶险。济世堂的李富贵医术不算顶尖,但也绝非庸手,连他都束手无策?
“你先起来,带我去看看。”朱福友没有推辞。他让陈丰兵去郑老和铺子里说一声,自己拿起药箱,跟着那仆从匆匆赶往那商人落脚的客栈。
客栈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气息。那商人躺在床上,面色灰败,眼眶深陷,呼吸微弱,确实已是弥留状态。
朱福友仔细诊脉,脉象沉细欲绝,却又偶尔闪过一丝诡异的滑数。他翻开病人眼睑,查看舌苔,又询问了仆从发病前后的细节和饮食用药。
越是检查,他眉头皱得越紧。这症状极其罕见且复杂,似乎不止一种毒素,还夹杂着某种罕见的邪症!
他再次凝聚精神,引导“本源生机”细细探查,隐约感受到病人体内有一股阴寒凝滞之气盘踞脏腑,另有一股燥火灼烧经脉,两者交织,极其凶险。
这已远超他目前的能力范围。但他不能见死不救。
他写下一个以解毒护心、调和阴阳为主的方剂,又用银针尝试刺激其生机,但效果甚微。
“立刻按这个方子去抓药!要快!”朱福友将方子交给仆从,又对同来的陈丰兵低声道,“快去请我师父来!就说有十万火急的疑症,我束手无策!”
陈丰兵应声飞奔而去。
朱福友守在床边,心情沉重。这疑症,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,将他卷了进去。而他能依靠的,只有自己的医术和师父的经验。
窗外,夏日的阳光明亮刺眼。 而屋内,却是一场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无声战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