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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轻轻将那张羊皮纸折叠整齐，指尖在纸面上停留片刻，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承诺刻进心底。随后，他缓缓将其收入怀中，动作极为谨慎。萧干抬起头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耶律大石，目光中掺杂着警惕、贪婪与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。烛火在他瞳孔中跳动，仿佛映出了一片血与火的未来。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透着咬牙切齿的狂意：“好！好！好！本奚主——就陪着林牙，和那南宋一起，好生耍耍这场围猎！”
与此同时，汉儿兵张觉的营帐中，弥漫着药膏与血腥混杂的气味。张觉满身鞭痕，趴在铺着狼皮的矮榻上，背后的血痕在油灯下泛着刺目的红光。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，每一个动作都让那撕裂的伤口钻心般疼痛。他咬着牙，闷哼一声，心中却翻涌着愤怒与屈辱。
自清晨被耶律大石亲兵从地牢提出，他的军帐前便多了十户带着铁链的汉奴，以及两百头正在帐后嘶叫的牛羊。那些牛羊似乎在哭嚎，而铁链在寒风中叮当作响，像在提醒他：即便贵为汉军详稳，在耶律大石眼里，也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被鞭打、被施舍的狗。
他幽幽叹息，心底涌出一阵说不清的寒意。脑海里闪过昨夜那个神秘的亲王府香主——高义。那阴冷如蛇的目光，那随意变幻容貌的诡异手段，让他心底发毛。更让他胆寒的是，自己手下的兄弟陈武，竟已被高义暗中策反。想到这里，张觉不禁浑身一颤，冷汗自背脊涔涔而下：自己手下，到底还有多少兄弟，已被亲王府收买？而这辽国大营中，又有多少人暗中是他们的眼线？
烛火摇曳，他的手指颤抖着从狼皮垫子下面掏出那枚小小的“亲”字令牌，指尖摩挲着那森冷的凹痕。紧接着，他又摸了摸腰间那枚刻着“汉军马步军详稳之印”的铜印，冰冷刺骨。两件物事，一冷一热，似在撕扯着他的心。
良久，他的目光变得阴狠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心中暗暗打定主意：——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。老子在辽军活得不如一条狗，不如……投到亲王府的门下！
正当张觉胡思乱想之际，营帐门口突然被人猛地掀开，夜风裹着风沙呼啸而入，吹得灯火乱颤。张觉心头一紧，几乎是本能地将那枚“亲”字令牌死死压在身下，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。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，他只觉后背的鞭痕在这一刻火烧般的疼。他强忍着心中的慌乱，猛地抬头，眼神凶狠，声线却带着几分颤意，厉声骂道：“哪个王八蛋这么不长眼！”
只是，那句骂声还未完全出口，张觉便看清了闯入之人的面孔。那是他的副官陈武——那双熟悉的眼睛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阴郁与冷漠。他半架半拖着一人进来，那人浑身是血，血迹自肩头一路蜿蜒而下，几乎将半边身子染得殷红。
张觉愣住了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般，声音卡在口中发不出来。借着摇曳的灯火，他认出了那张血迹斑斑却依旧带着冷意的脸——正是昨夜令他心惊胆寒的亲王府香主，高义！
张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胸口起伏得厉害，他不顾浑身鞭痕撕裂的疼痛，强撑着想要爬起身去搀扶高义。就在这时，高义抬眼看向他，嘴角微微一勾，露出一抹令人心底发凉的笑意。那薄薄的嘴唇轻启，声音温和，却透着森寒：“张大人有伤在身，不必起身。”
下一刻，高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，缓缓挺直了身体。血依旧顺着他左手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，溅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。“这是我自己砍的，”他语调平静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“不碍事。”张觉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，心底一阵发凉。他自认出身行伍，尸山血海中杀过无数人，平日里胆大包天，可也绝无法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般——能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。更让他骇然的是，高义那张年轻的脸上，阴冷与和煦竟能在转瞬之间自然切换。那双眼睛时而柔和，时而森寒，如同披着人皮的野兽，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是！是！”张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谦卑，喉咙像被什么压着般低沉。他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大人，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听说童朗被人救走了？”高义却仿佛毫不在意，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，动作娴适地将药粉洒在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。药粉与血水交织出一阵刺鼻的气味，他的脸上却连一丝痛楚都没有，语气轻描淡写，仿佛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：“我知道。”
他随手抖了抖药瓶，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，声音低得像是在笑：“童朗？是我放走的。不然你以为，那几个废物真有本事把人救走吗？”高义微微抬眸，眼神冷得像刀锋：“不然，你以为谁能伤得了我？”说罢，他轻轻一笑，像在说一个玩笑，随口又加了一句：“要不是为了让戏真一点，我也犯不着自己给自己拉上一刀。”
张觉听得更是云里雾里，心头既疑惑又不安。他轻轻撑起身子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追问道：“大人，属下……并不明白您的意思？”高义并未作答，只是将药瓶随手抛在案上，目光缓缓上下打量着张觉。那眼神如同剥开一层层伪装，直刺人心，让张觉心口发紧。良久，高义才轻声开口，声音温和却冷得让人心颤：“张大人，我来问你一件事——你觉得，这大辽，还能撑多久？”张觉怔了一下，完全摸不透高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但那目光逼得他无法回避。他没有沉吟，只能顺着自己的本心如实答道：“回大人，大辽……长不了。”说到这里，他似是压抑太久，终于找到一个能说出口的对象，话语中带上几分苦涩与自嘲：“大人，姓张的贪生怕死，贪财好色，不然也不会投到大辽麾下。”他低笑一声，却笑得满是冷意，“可大辽又从未将我等汉儿当作人看待。既如此，我只想找一个能活命、能有钱的地方罢了。”他抬眼看向高义，神色既忐忑又带着一丝试探，咬牙道：“我听说女真人崛起，不瞒大人说……属下想投奔大金。”
听到这话，高义不置可否，唇角缓缓勾起一丝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。他轻轻点了点头，语调温和，却带着无法拒绝的威势：“很好，很好。张大人，只要你跟着王府好好干，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低声笑了笑，笑声沙哑，仿佛暗夜里的冷风：“我也让你明白明白。”他拉开身后的椅子，动作优雅得不似重伤之人，缓缓坐下。烛火摇曳间，他神色淡然，却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刀锋：“亲王大人受大金所托，要剿灭辽国。我借着这伤势，已经暗中将密信传给姓种的那边。日后攻打白河沟之时，你只需带着手下保存实力，随后随我一同去大金国便可。”
张觉心头一震，终于明白亲王府布局之深、野心之大。正当他惊疑之间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，悚然开口：“大人，那……您将令牌交给童朗？此人可不是能藏住事的人啊！”
高义闻言，满意地看了他一眼，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。他缓缓笑道：“张大人果然聪慧、忠义。”随后语气骤冷，带着阴鸷的寒意：“无妨。那枚令牌本就是我故意给他的。我要的，就是让他把这令牌送到高中书手中——越乱，才越符合我们的利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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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了！”高义猛地站起身来，动作干脆得让张觉心口一跳。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，轻轻一倒，一粒黑黝黝的小药丸落在他指尖。高义神情温和，嘴角甚至挂着笑意，缓缓将药丸送到张觉唇边，声音柔得仿佛在哄小孩：“张大人，此事至关重大，这颗糖豆……还是要吃上一粒的。”
他低声轻笑，话语却像刀锋般冰冷：“不是不相信你。等日后见了亲王，他老人家自会给你解毒，赐你一场泼天的富贵。不过——”他的笑容微微一敛，眸中闪过一抹令人胆寒的冷光，“若是你走漏了风声，嘿嘿……走了就走了，那也无妨，至多多费我们一点事罢了。”
张觉心头一紧，却没有丝毫犹豫，他明白这就是自己要纳下的投名状。他抬手将药丸接过，毫不迟疑地仰头吞下，喉结滚动间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咕咚”。随即，他沉声开口，语气斩钉截铁：“属下绝不敢背叛亲王！”
高义看着他，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温柔无比，语调也柔和得像春风拂面：“张大人太客气了。您日后在王府的成就，说不定还要在我之上呢。先祝大人——禄位高升。”话音未落，他身形已然虚晃一闪，像夜色中的影子一般，伴随着烛火一阵摇曳，瞬息间踪迹皆无。
这真的是众位各怀鬼胎，自有道理，只待明日天明，种师道才要试射神兵，秦梓苏巧破绝户阵，众人这才要大闹白河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