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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短短的距离，仿佛耗尽了他人生的全部力气。眩晕感一次次袭来，他不得不停下来，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，等待那阵天旋地转过去。
终于，他的手指，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塑料袋。
他没有立刻拿起它。
而是就着门外缝隙透进来的、极其微弱的光线（如果那能被称为光线的话），仔细地“观察”着塑料袋里的东西。
药片，白色，无标记。饼干，真空包装，看起来是普通的军用压缩干粮。
他沉默了几秒钟。
然后，他伸出手指，小心翼翼地，没有触动那个塑料袋，而是用指甲，极其轻巧地，在塑料袋靠近封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划开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小裂口。
做完这个动作，他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，身体彻底脱力，瘫软在门边的地上，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。
他没有去拿药片，也没有去拿饼干。
他就这样瘫在那里，仿佛刚刚那番艰难的移动，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。
时间再次缓慢流逝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就在李琟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时，他听到门底缝隙外，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。
不是守卫的，也不是“屠夫”的。
是那个……熟悉的、带着紧张和担忧的……气息。
紧接着，又是一声极轻的“嗒”。
这一次，塞进来的东西，落点精准地滚到了他的手边。
李琟的手指动了动，摸索到了那个东西。
是一小卷，用某种油纸包裹着的、硬硬的东西。
他捏了捏。触感……像是更小、更硬的一块……肉干？或者某种高能量的浓缩食品？
除此之外，油纸里似乎还包裹着别的东西。细细的，短短的，几根……像是植物茎秆？
他的心脏，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他没有立刻打开油纸包。
他只是紧紧攥着它，像是攥住了黑暗中伸来的、另一只冰冷而坚定的手。
然后，他慢慢地、用尽最后一点意识，挪动身体，回到了那个角落，回到了那片掩埋着种子的泥土旁。
他将那个小小的油纸包，珍而重之地，放进了刚刚挖好的那个浅坑里。
然后，他用泥土，将其轻轻掩埋。
与那颗象征性的种子，并列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再也支撑不住，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，他仿佛看到，那两个并排的、掩埋着不同“希望”的小小土堆上方，那株幻觉中的玉兰幼芽，微微摇曳了一下，散发出更加柔和、更加坚定的光芒。
这一次，他不再怀疑这是幻觉。
他宁愿相信，这是某种预示。
预示着在这片魔鬼的馈赠与微光的希望之间，他选择了一条更艰难，却也可能是唯一能通往救赎的……第三条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