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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丈夫李磊把那东西带回家的那天晚上,我并不知道我们的生活会从此滑向无法想象的深渊。
他只是下班回来,手里拎着个普通的黑色塑料袋,神情有些异常的兴奋,嘴里嘟囔着:“捡到宝了,真是捡到宝了。”
我当时正在厨房切菜,头也没抬:“又是什么破烂玩意儿?跟你说了多少次,路边的东西别乱捡。”
“这次不一样,老婆,真不一样。”他凑过来,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,一股廉价烟酒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,让我皱了皱眉。他神秘兮兮地打开袋子,里面不是什么金银财宝,而是一个旧娃娃。
那娃娃很怪,大概三十公分高,材质像是某种发黄的陶瓷,或者是陈旧的木头,表面有种油腻的光泽。
它穿着褪色的、看不出原本花色的旧式对襟小褂和裤子,像是给死人烧的纸衣。娃娃的脸最让人不舒服,五官是画上去的,腮红涂得又圆又浓,像两坨劣质的胭脂,嘴角向上咧开,形成一个极其标准却又无比僵硬的笑容。那双画出来的黑眼睛,空洞洞的,无论我从哪个角度看,都感觉它在盯着我。
“你疯了吧?”我嫌恶地后退一步,“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?看着就晦气,赶紧扔了!”
李磊却一把抱住娃娃,像护着宝贝:“你懂个屁!这玩意儿邪门儿,但说不定能带来好运。我路过那个拆迁区的老巷子,它就端端正正坐在一个废弃的门槛上,周围干干净净的,就它在那儿,一看就不寻常。”
他压低声音,带着一种下流的调侃语气:“你看它这笑脸,多带劲,像不像……嗯?说不定是个‘媳妇儿’呢,以后你就轻松了。”他说着,还用手猥琐地捏了捏娃娃僵硬的脸颊。
我一阵恶心,不仅是恶心这个娃娃,更是恶心李磊。我们结婚几年,他越来越不像话,工作不上进,整天想着发横财,喝多了还喜欢动手动脚。我懒得再跟他争,只想离这个诡异的娃娃远点。“随你便,别放我眼前晃悠就行。”
李磊嘿嘿笑着,把娃娃放在了客厅那个积灰的老式五斗柜最上面一层,正对着沙发。他说:“就放这儿,让它给咱们看家。”
那天晚上,相安无事。除了我总觉得柜顶那双画出来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我,让我睡得不太安稳。
变化是从第二天开始的。
李磊破天荒地早起,说有个好久不联系的老客户突然给他介绍了一单大生意,成了能拿不少提成。他兴高采烈地出门,出门前还特意对着柜子上的娃娃拜了拜。
我心里有些嘀咕,但也没多想,只当是巧合。我像往常一样收拾屋子,拖地的时候,总觉得背后有视线。我猛地回头,客厅里空荡荡的,只有那个娃娃,端坐在柜顶,咧着嘴笑。我安慰自己是心理作用。
中午,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无意间一抬眼,心脏猛地一缩。娃娃的位置……好像变了。我记得早上它明明是正对着客厅中央的,现在它的脸,似乎微微偏向了我坐的这边。
我站起来,走近仔细看,又觉得可能是自己记错了。但那笑容,在近距离看,更加刺眼,那黑色的瞳孔里,仿佛有极细微的光点在流动。
我摇摇头,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紧张了。李磊晚上回来,果然谈成了生意,得意洋洋,还给我买了点熟食加菜。他喝了几杯酒,话更多了,对着娃娃吹嘘:“看见没?灵验!真他妈的灵验!以后你就跟着老子吃香喝辣!”
他越说越不像话,甚至开始对着娃娃说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,把它想象成什么。我听得浑身不自在,饭没吃完就躲进了卧室。
深夜,我被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吵醒。声音来自客厅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光滑的柜面上轻轻拖动。我推了推身边鼾声如雷的李磊,他毫无反应。我壮着胆子,悄悄下床,把卧室门拉开一条缝,朝外望去。
客厅里没有开灯,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透进来。柜子上的娃娃,依旧在那里。但它的姿势……它原本是盘腿坐着的,现在,它的一条腿,似乎伸直了一些?那只画出来的手,也好像抬起了几公分,指尖朝着我们卧室的方向。
我吓得立刻关上门,心跳如鼓。是光线和阴影的错觉吗?一定是。我强迫自己躺下,却一夜无眠。
接下来的几天,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娃娃的位置和姿势,开始出现更明显的变化。有时它的头会歪向一边,有时一只手会搭在膝盖上。我每次指出这些变化,李磊都骂我神经病,说我想太多,或者干脆说是他自己摆弄的。
他的运气却真的好得出奇。买的彩票中了不大不小的奖,路上差点被花盆砸到却恰好躲开,连单位最针对他的那个主管都突然出了车祸住院。李磊更加笃信是娃娃带来的好运,对它的态度近乎癫狂的崇拜。他甚至弄了些水果点心摆在娃娃面前,像个真正的神龛。
但他整个人也变了。脸色越来越灰暗,眼袋深重,脾气暴躁易怒。晚上睡觉,他会突然惊醒,瞪着天花板,喃喃自语:“它动了……我真的看见它动了……”可天亮后,他又会矢口否认,继续对娃娃恭敬有加。
我们的家,被一种无形的、冰冷的东西占据了。空气变得粘稠而压抑。
真正的恐怖,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。李磊又在对着娃娃嘀嘀咕咕,说想要一笔更大的横财。我实在受不了,冲他喊:“你醒醒吧!这鬼东西邪门!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!”
李磊猛地转身,双眼布满血丝,扬手就要打我:“臭娘们儿!你懂什么!再胡说八道我弄死你!”
就在这时,我们同时听到了声音。
“咔哒。”
很轻的一声,来自柜子方向。
我们俩都僵住了,一起转头看去。那个陶瓷(或木头的)娃娃,它的脖子,发出极其轻微的“嘎吱”声,以一种绝不可能的角度,缓缓地、一格一格地,转向了李磊。那张一成不变的笑脸,正正地对准了他。
李磊的脸瞬间惨白,嘴唇哆嗦着,扬起来要打我的手也僵在半空。
更恐怖的还在后面。娃娃那只画出来的手臂,原本只是微微抬起,此刻,那僵硬的手指,开始极其缓慢地收拢,最后,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指向李磊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