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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，顾衡转过身，再次面向她。他高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，银灰色的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，闪烁着一种复杂难辨的光芒——是审视，是探究，是昨夜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余韵，或许…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她“表现”的评估。
他一步步走近，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。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扬起的、带着一丝依赖和怯意的脸上，最终停留在那双清澈又仿佛深不见底的狐狸眼上。
“赤焰果？”顾衡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听不出情绪，只是陈述一个事实。
苏妩的心微微一紧，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、带着点小骄傲的欣喜：“嗯！夫君你知道了？运气真好呢！就在冰瀑后面找到的，玛嬷她们都说很难得！”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“运气”，眼神纯真。
顾衡没有接话。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，那目光如同实质，沉甸甸地压在苏妩心头。洞穴里只剩下火塘燃烧的噼啪声和他沉稳的呼吸声。
过了几息，他才缓缓抬起手。这一次，没有戴手套。骨节分明、指腹带着薄茧的大手，带着一丝狩猎后的温热和尚未洗净的淡淡血腥气，轻轻抚上了苏妩的脸颊。
他的动作很慢，指腹沿着她柔滑的肌肤缓缓摩挲，从微凉的耳廓，到细腻的脸颊，最终停留在她眼尾那颗嫣红、仿佛能勾魂摄魄的泪痣上。力道不轻不重，带着一种奇特的、令人心悸的专注。
苏妩的身体在他触碰下微微绷紧，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，甚至微微偏头，让自己的脸颊更贴合他的掌心，传递着无声的温顺。她能感觉到他指腹上粗糙的茧子带来的摩擦感，以及那丝淡淡的血腥气，混合着他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，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氛围。
顾衡的拇指在那颗泪痣上反复摩挲，仿佛在确认着某种独特的印记。他的目光深邃如渊，紧紧锁住她的眼睛，仿佛要透过这双清澈的眸子，看到她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。
“妩儿，”他低唤，声音沙哑，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，打破了洞穴内令人窒息的沉默，“你的‘运气’，总是很好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句陈述，又像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试探。
苏妩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但她的狐狸眼依旧清澈，甚至因为他的触碰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，显得更加无辜动人。她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，声音又软又糯，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“被夸奖”的羞涩：
“因为……有夫君在呀。夫君的气运庇佑着妩儿，妩儿的运气自然就好了。”
她将一切归结于他，一个完美的、无法反驳的、且能取悦这个强大男人的答案。
顾衡摩挲着她泪痣的手指微微一顿。他银灰色的眼眸深处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，最终被强行压制下去，沉淀为一片更深沉、更晦暗的平静。他没有戳破，也没有追问。
他俯下身，带着冰雪和血腥气息的薄唇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，重重地印上了她的额头。这个吻，不似昨夜的掠夺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……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许。
“嗯。”他低低地应了一声，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。他直起身，不再看她，转身走向石缸，开始舀水清洗手上残留的血污。水流声哗哗响起。
苏妩站在原地，看着他那高大挺拔、充满力量感的背影，感受着额头上残留的、带着他独特气息的触感。顾衡选择了相信她的“运气”说法，或者说，他选择暂时不去深究。
但这心照不宣的沉默之下，是更牢固的束缚。他默许了她的“特殊”，也意味着他将她更深地纳入了自己的掌控范围。这份“等同于他的话”的权力，既是保护伞，也是无形的牢笼。
洞穴外，风雪的呼啸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，如同万千凶兽在同时咆哮！暴风雪，终于来了！
洞穴内，水流声停止。顾衡洗净了手，转过身，银灰色的眼眸望向洞口的方向，眼神凝重而锐利。他走到苏妩身边，大手自然地环过她的腰，将她拉入怀中，用自己宽阔温暖的胸膛为她隔绝了外面传来的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。
“待在洞里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暴风雪期间，任何人不得进出。”
苏妩依偎在他怀里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足以抵御风雪的体温，轻轻点头：“嗯，妩儿听夫君的。”
火塘的火焰在狂风的嘶吼中顽强地跳跃着，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洞壁上，拉得很长。洞外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天威，洞内是温暖与肃杀交织的奇异安宁。
苏妩闭上眼睛，将脸埋在他带着淡淡血腥气的颈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