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趣屋【m.xbiquwu.com】第一时间更新《重生三国:吕布,一戟破万法》最新章节。
雨止三更,云开一线。营中晨鼓未起,露水便先在草尖上颤了一层银。昨夜回营的马匹还带着湿热的气,槽上稻麸一圈圈蒸出香。淮北的风像被洗过,吹在铠甲缝里,透出一股干净的凉。
校场空阔,旗影未展,刀枪尚在木架上挂着夜色。只有一人,一戟,一杆素枪,在场心交错着“叮叮”的轻响——戟刃不触枪锋,枪锋不碰戟柄,碰的只是气口与角度。
吕布赤臂披甲,袖口卷至肘,腕上筋络起伏如小龙。他不发力,只以戟尖虚点,时而点枪头三分,时而点枪缨一缕,时而又点枪尾半寸。每一点都轻,却将对手手上那一丝急、那一点飘、那一分贪,像从纸里挑线一般挑出来。
持枪者是马超。青鬃烈马在旁打着响鼻,他却脱鞍而立,脚下扎桩如钉,盘龙枪在手里“唰唰”盘走,枪影如环,圈中似有龙吟。他天赋极高,少年气盛,枪法有一股抑不住的奔突劲。此刻被吕布这样一指一点,周身的锋芒反而被一寸寸收束,露出枪法里那些被光芒遮住的“空”。
“再来。”
吕布一步不移,声音不高,像风压在水面上,平却有力。马超应声而上,枪花一绽,“盘龙绕月”的招数绕身而出,尾劲翻挑,枪缨扫脸。他这一枪若对寻常名将,必逼其后退以避锋,谁知吕布只是把戟尾往地上一顿,戟杆似无似有一斜,“啵”的一声极细的脆响,便把盘龙的圆,从外缘轻轻切了一角。
马超只觉手上一麻,圆未破,人已失了主动,余劲顺着戟杆那一道斜意滑出,竟被引在空中。他立刻变招,腰胯一收,枪不回身却回意,硬生生把那一点“被引”的势,反盖成“游龙脱甲”。吕布眼底有笑,戟尖一挑,不迎不躲,只在枪颈处“笃”地一磕——这一磕不重,却恰恰打在“脱甲”最薄处。马超浑身的力道像被抽去一线,从枪尖退回手臂。他连退两步,抬眼,额上有细汗,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主公,教我。”
“枪是长物,长则易缠;戟有两口,双口入圆,圆才不是你的。”吕布收戟,左手抚过戟杆上的细纹,“你马家枪意在‘盘’,盘有气,有美,但盘久则滞。记住三句——盘要留门,盘中藏直,盘到极处,一寸为刀。”
马超凝神听,像从吕布的小指甲缝里也生怕漏下一点。他模仿着把盘龙枪的圆收小三分,留出一个指缝大小的“门”,门里藏着一线直意。吕布点头,又道:“还有三句——贪不得,飘不得,急不得。”他伸戟示意,“贪就露肋,飘就乱根,急就失手。你是天授的好枪,欠的是‘慢’。”
“慢?”马超挑眉,“我西凉人,最恨慢。”
“慢不是怯,是沉。”吕布看着他,“刀快杀身,枪沉杀心。你的心要沉。”
马超连连称是。校场边上张辽与高顺立在阴影里,面上各自无声。张辽看得爽利,心里盛赞:天下能以“指点”破“盘龙”的,唯此一人。高顺看得安定:主公不独在战场上压人胆,在校场上能压人心。
正在此时,营门外传来一串杂乱的马嘶与呼喝。钟鼓未发,号角未起,偏偏有一缕长声破了清晨——不是敌军进犯,是驿路上民骑、商车哄作一团,夹杂着铁器碰撞与女子低喝。张辽目光一敛,轻轻一抬手,暗哨已飞出。高顺则只是“哼”了一声,把腰间的鞭梢扯直。
贾诩匆匆至,袖口还带着刚才执笔的墨。他低声道:“西北来的一支护送马料与药材的小队,被袁术的散兵与地痞截在营外柳堤,押着两车孤老妇孺作挡。‘鸩’的人已经压住大半。为首者是个女子,枪法凶决,护车不退。她报姓马。”
“马?”马超抬头,眼里火光一跳。
吕布把戟往背上一挂,衣甲未整,已迈步往营门走去。声音不高:“去看看。”
营外柳堤,泥未干,柳丝低垂。一队零散的袁术散兵借着地形,堵住小道,骂声、哭声、求告声混在一起,空气里有雨后一夜未散的潮与马料的酸。就在堤口,一匹瘦红马蹬着烂泥,一道女声喝破杂声:“退开!”枪同时出手,枪尾平扫,枪尖翻挑,竟生生在一群杂乱的刀影里开出一道路。她披一件绛红披风,血也似,花也似;额上以白布束发,露出一双眼,眼神在雨后天光里亮得发狠。枪圈极美,枪意极烈,枪下却护得紧——她用力,不贪功,只护身后车上的老幼。
马超一见那双眼,胸口一窒:“姐!”
女子并不回头,只咬着牙再挑开一柄砍来的朴刀,冷声道:“你若认我,就先把右手那条‘狗腿’打翻!”马超枪一抖,盘龙如飞,顺她所指直捣“狗腿”——那是个持钩的地痞,膝盖被枪尾点中,“扑通”跪倒,再也起不得。张辽侧翼绕出,轻轻一缰绳,已把那几名把老幼当盾的散兵套出队列,高顺的步军如墙一压,局面顷刻反转。
吕布未急着下令杀人。他只是立在堤上,背着画戟看那女子。女子枪法里有西凉风,烈而不乱,狠而不丑,像旷野里忽然开出的刺花。她越战越沉,汗湿额前白布,护车老人们开始哭着道谢。女子冷冷道:“哭个甚,先下堤走!”
散兵见势不利,欲溃退。女子不追,只把枪一横,指着他们道:“去告诉你们主人——再敢截粮掳人,马某人先挑他旗!”
此语一出,连张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。吕布眼底的光微微一变。他忽然从堤上迈下两步,声音不高,像从风下压过来:“敢问姑娘尊名?”
女子枪仍横着,目光如刀:“会稽马腾之女,马云騄。”
马超解了兜鍪,脸上溅泥,笑得张狂又实诚:“主公,她是我姐。”
“原来是云騄。”吕布点头,“马家出良将,不独出儿郎。”
马云騄略略一拱手,左手却还扣着枪尾,姿态极谨慎。她打量吕布,视线落在他背上那柄画戟,绛红披风在风里猎猎,她沙哑道:“马某护马料护药材护孤老到此,并非来投军,只是借道而行。若贵军要收,就收我这条命;若不收,就借我一段路。”
“借路,自当借。”吕布淡淡,“不过你枪里有几个‘急’字,我看着心里不安。可愿让我指一指?”
马云騄眼神一凝。她向来不服人,一枪走遍西北多处,何时有人敢当面对她说“急”?她咬了咬唇,忽又笑了:“试试。”
她双手一抖,枪如游龙,自下而上由外而内,先盘后直,直里又含一丝回勾,正是马家枪中最不讲情面的“盘龙缠心”。吕布不取戟,只把手伸在背后把戟柄托住,右臂空空,竟以手指作戟尖,向她枪圈里轻轻一点。
这一点,不在枪尖,也不在枪腰,而是在她持枪左手食指与拇指之间的虎口那一线“空”。马云騄只觉一股细力像针尖扎进了皮里,枪上劲道被拆去一缕,本该“缠心”的劲被逼入横,也正在那一刹那,她看见吕布左肩微斜、右胯微沉,正与她枪意里最暴的一寸错开——“让”与“指”二字在这一刻合在一起。
“好!”她喝出一声,枪意突变,盘圈化直,直里又猛然收成“雁返”,枪尾反抽。吕布仅以两指夹住枪尾半寸,枪尾在他指中“嗡嗡”而鸣,既不出、也不入。他这才解下背上画戟,戟刃一翻,像月亮在他的掌心里旋转,“笃”的一声,把马云騄第二击送到她自己想要的方向——不是胸,不是喉,而是下盘的桩。她脚下一沉,心里一怔:他看见了她真正的“急”。
“你不怕死,可你怕后车。”吕布淡淡,“所以你在第二招里总把余光留给身后的哀哭,这一道‘急’偏就被我抓住了。”
马云騄眼里火光大盛,忽把枪一横,尖端向下,重重插入泥中。她拱手一揖,声音压得极低:“受教。”
吕布也把戟往地上一按,戟尾陷泥,刃在阳光里亮了一亮。他抬眼看她,突问:“你刚才那句‘先挑他旗’,若有一日我失信,敢不敢也挑我?”
马云騄沉默了一瞬,忽然抬头,眼神像雨后一刹那的霁光,冷冽而清:“敢。我马云騄承父兄之训,所从者义。谁失义,我先挑谁的旗。”
风从柳丝间穿过去,“沙沙”作响。马超脸上有一瞬的紧张,随后又像想起什么,咧嘴笑了。他知道他姐,嘴硬心也硬,认死理。
吕布看着她,许久,竟也笑了。他把画戟拔起,往肩上一挎,向后一步,扬声道:“贾诩!”
“在。”贾诩抱拳上前。
“记下今日马云騄之言。”吕布的声音压得沉稳,“我若负义,许她先挑我旗。此言传示三军。”
马超与张辽、高顺同时一震。贾诩眼里有光,拱手应:“谨记。”
吕布回身对马云騄道:“你不来投,我不强留。你只借道,我给足你道。你护车,我给你人。云騄姑娘,愿不愿借我‘飞熊’三十,护你过淮?此后你若肯,便在我军为‘护粮使’,专护老幼与粮车;你若不肯,三日后,我仍派人送你到境外。”
马云騄盯着他,像要从他眼里找出虚与实。半晌,她才吐出两个字:“愿意。”
“好。”吕布略一颔首,转身,“文远。”
张辽抱拳:“在。”
“飞熊三十,从此听马护粮使节制。凡押粮、护幼、护伤之事,所到之处,军马让路,刀枪让路,旗也要让路。”
“诺。”
“唐樱。”吕布又唤。
医女唐樱提药箱匆匆而至,面上微汗。她给马云騄看了看掌中虎口的红痕,笑道:“是被人两指点破的?运气好,没伤筋。”说着将一枚细细的护腕递给她,“这叫‘药线护腕’,线里浸过药,缠手,既护筋、又防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