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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	     “谨记。”高顺应声,旗不曾有一丝抖动。
 吕布回身,对张辽道:“随我。”话落,人已掠过女墙。城上众军一惊,齐声道:“将军——”吕布足尖在城砖上一点,整个人如鹰折翼而下,落在城门道中的拒马之后。他不拔戟。他只是行至那辆小黄旗车侧,对着车帘,冷冷看了一眼。
 车帘后头传出一个细细的笑。笑声里有一股作出来的怯意,“温侯……何必自辱?”
 “辱?”吕布伸手,像是随意在帘上一抹。帘角被他指风一掀,露出里面缩着的一张脸。那脸涂着厚粉,眉心点着花黄,竟是一个伶人。伶人一见吕布,吓得连连磕头,额头把车板磕得“咚咚”作响。
 “笑而已。”吕布淡淡收回手,“笑要拿来给该笑的人。”
 他转身,仿佛只是出来走了一遭,便又跃回城上。城内外人心都稳了一线。
 城外,鼓声忽然换了拍子。凉州后军的黑旗像一堵墙移动,旗上大字“济”。张济的甲骑到了。李傕、郭汜未到,樊稠毙命,张济不得不顶上。他不似樊稠那般贪勇,先以弓阵压制。百名善射者列于步阵之后,弓弦一齐拉满,箭如疾雨,专向陷阵营旗侧与换列之际的缝隙打。
 “卧!”高顺旗下一压,陷阵营所有人同时半蹲,盾面上举,往前一搭,斜面向外,像突兀生出一堵斜坡,箭雨拍在上面,“笃笃笃”地落了一地。那一刻,城上城下一齐屏住了呼吸——陷阵营没有出一个声音。他们只是在盾后呼吸,呼吸共同,像一只巨兽埋在土下的胸腔,起伏稳而长。
 箭雨止。高顺的旗一点,“起——进半步——停——”他的声音像锤打在铁上,每一下都恰到好处。陷阵营整队前挪半步,挪出的这一线,把西凉步军推到了牛油与铁蒺藜更滑更刮之处。西凉步军脚下不稳,阵形再乱。高顺趁势,“换!”第三列甲士鲤鱼般跃起,越过前列,短刃大开大合,膝、肘、刃、踢,一点不讲花巧,专打人最脆弱的地方。血溅在他脸上,他连眼都不眨一下。
 张济怒吼,驱骑再扑。就在那一刻,东阙小门处杀声起。张辽三百甲士如一线黑光,从侧后掠出,冲着张济之侧翼斜斫。张济料此处空虚,未设拒马,被张辽一插,队列立刻出现缺口。他大骂一声,挥刀收拢,却已晚了半步。张辽一马一人,如刀穿纸,直劈张济旗下校尉而去。那人举刀硬挡,张辽刀势忽回,刀背在那人颧骨上一磕,骨裂声清脆,校尉眼前一黑,连人带马侧翻。张辽不看,只把马一带,刀光横扫,扫断一面“济”字小旗。
 玄武门城楼上,吕布目光追着那一线黑光,唇角极轻极轻地勾了一下。他不是在夸奖,也不是在惊叹,他只是看见了自己手里这两柄刀——张辽的锐,陷阵的沉——在风里互为锋背、互为刀脊。
 “报——”城外斜刺里,忽有一骑狂奔,披着血、顶着箭,直奔张济中军。那骑到近前,翻身下马,伏地呈上一条红绫。张济一把扯开,脸色霎时变得铁青——红绫上只有两个字,用朱砂写成,血迹未干:太师。
 “太师——”他喉间像被什么卡住,半晌,才挤出两个字,“……伏诛。”
 这一瞬,风仿佛停了一停。西凉阵中先是一片死寂,继而悄悄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——那是人心动摇的声音,如同一片稠密的树林,忽然在最深处被风拂了一下。
 “趁其乱!”吕布抬手,“弩再一轮!城下——推!”
 弩矢如雷,拒马同时再下,铁蒺藜从石槽里一股脑儿倾泻而出。陷阵营在高顺旗下,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整齐向前推进半步、再半步——就半步。每一次半步,都落在对方喘息的缝隙上。西凉步军终于崩散。张济勒马后撤,想以骑掩步,后阵却已有人回头逃散,踩在倒马与血泥之上,摔得四仰八叉。东阙小门处,张辽的三百甲士扯了对方一面“侯”字旗,举在半空,风一吹,红底黑字,像一颗被扯掉了根的心。
 “收!”高顺的旗杆终于往后一指。陷阵营在血与尸体之间稳稳收势,前列退半步,中列换前,后列掩后。没有人追。没有人喊。他们从来不喊,除非高顺开口。
 “陷阵,”高顺转身,声音不高,却足以穿透每个人耳骨,“报。”
 “一列——伤四,亡一。”
 “二列——伤三,亡二。”
 “三列——伤五,亡零。”
 高顺应声,“记。”
 他转身,正对玄武门城楼。吕布已经从女墙后走到门道里来,身影在血光里被拉得很长。他一步一步踏着血水走下,靴底的纹在血里印出一连串清晰的线。高顺迎上,抱拳,不言。
 吕布停在他面前,目光从他脸上掠过,又掠过每一张年轻的、或泛着血光、或被箭簇擦破的脸。“你们,”他开口,每个字都极慢,“今日以半步之进,胜十里之势。”
 他抬手,握住高顺的前臂,握得很紧,“从今日起,此营名正言顺,名为——陷阵。”
 “陷阵!”张辽不知何时也到了门下,拱手,眼里是按捺不住的热。
 “陷阵。”城楼上,守将们也低声跟着说了一遍。他们不是在喊口号,他们只是把这个名字在嘴里滚了一遍,让它与他们的牙、他们的舌一起,记住了血的味道。
 城外,逃散的西凉军已经退到了更远处。张济收拢残部,遥遥望了玄武门一眼,终究没有再来。远处有火,像谁把那边的天翻了一角,露出里面的红。那是金门方向。那里有另一场风,风里有人倒下,有一段旧史在火里卷曲,有一个庞大的影子,终于被笑与礼与刀一起,按在了地上。
 吕布立在门下,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城额。玄武二字在冷光里沉默、古老,像远古神龟在寒冬里缩起了头。但他知道,从今日起,这两个字下会被记上一笔:血战。
 “文远。”他侧首,看向张辽,“记下今日之阵。他日用兵,锋给你,心给他。”
 张辽与高顺同时抱拳,“诺。”
 风终于不再那么冷。或许是血的热度把它烫暖了一些。城下的雪被踩成红泥,玄武门的铜钉在暮色里发出轻微的光,像一群在黑暗中注视的眼睛,见证了一个名字从石上生长。
 黄昏压下来。号角远去,市井渐醒。百姓们隔着巷口往这边看,先是恐惧,后是诧异,最后不知是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,先小小地拍了一下手,随后第二个、第三个——掌声一点点蔓延,像在冰面上裂开的细纹,最后汇成一片轻微而顽强的响动。
 吕布没有回头。他只是抬手把盔执在臂弯里,低声道:“回。”
 玄武门缓缓合上,门轴的声音长而稳,仿佛一段旧曲终于奏完。门后,是属于今史的夜——它将以另一种节律,从今日起,一寸一寸,写在每个人的骨头上。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