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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军行千里,最怕营烟。”
吕布不卑,他不等更多话,已上前半步,指背轻轻掀起炉盖一线,另手在风口上按了一下。
按的是风,不是物。他掌心滑过之后,烟色由蓝转黄,又转成清白,辛辣从鼻端后退。
李儒袖中指尖一动,目光里那缕阴影终于浮上来又沉下去。陈宫心里一笑:又是一手“矩”——不揭,不怒,不问,只以“风火之法”解之。
董卓沉声:“好,温侯连炉火亦懂。”
吕布退回礼线,不再看炉。天子咳嗽了一下,随即止住,目光在吕布脸上停了一小刻:“温侯,赤兔马……”
“已纳护道马籍。”吕布答,“臣请再求一事——洛阳流民多,粥棚不够。臣愿以军中余粮五百斛,先行施粥十日。其账目与施行,俱贴太学与角门。若有阙失,司徒坐臣罪。”
这话一出,殿下几位老臣眼中俱是一亮。这不是讨赏,这是揽责。王允俯身一拜:“臣愿与温侯同担。”
董卓沉下脸,忽又笑起来:“好,护道且如诸卿所言。朕累了,今日议到此。”他站起,貂裘拖地,脚步声重,回座后忽又停步回头,“温侯,朕欲赐你金带一络,以表赤心。”
吕布拱手,站得纹丝不动:“臣军有禁,不受私赐。若陛下不弃,请以金带化为百姓之粟,赐太学‘护道台’为米一千石。”
殿中静极了。静得听得见远处风吹过珠帘发出的极细的“沙沙”。天子看着他,极轻地点了一点头:“可。”
董卓袖中一紧,笑声被他硬压下去:“温侯高义,朕记下了。”
百官退散。殿阶之外,天光忽然亮了一线,像是云缝被刺破。王允与陈宫并行,郭嘉从外殿走来,袖下露出一点墨香。他远远向吕布拱手:“一拜天子,夺了大义。”
“未夺,是借。”吕布道,“借来压名,压了名去救人。”
郭嘉笑:“借得好。今日殿上,我看见两件小事:一是炉火,由蓝转白;二是玉卮,未沾唇。李儒的线,断了两根。接下来,他会去接第三根。”他顿了顿,低声,“或在武库,或在谣书,或在金市。”
“他若来武库,以‘借簿’为名问责,我们就带着账簿请他同去点库,点给百姓看。”
陈宫接口,“他若放谣,我们就把谣纸抄成榜,贴在太学门口,印上红梅,请诸生一条一条改正,叫谣自死。他若动金市,我们便以不出刃的矩,借御史之名,叫他自己踩在他布下的‘法’里。”
王允点头:“明日太学复悬《护道三章》副本,旁立一匣,名曰‘折谣函’,凡有谣言,投而照之;凡有事实,投而证之;凡有奸人姓名与所为,投而记之。御史台派人来取,三日一阅。”
“再设一事。”吕布看着远处天光,“赤兔为护道第一马,今日由太学点名,明日由御史台验名。马、印、账、契,四者彼此咬合——叫人拔不开。”
说话间,一名太学生急匆匆自外殿奔来,衣襟未理,额上微汗:“司徒!殿前阶下,有一老妪跪,言儿子战乱失散,愿以米换人。”
王允一怔,随即沉声:“不可以米换人。把她先带到粥棚,给粥。请太学书史记其儿名与岁与貌,贴角门告示。并州军派两名识路的,照此寻访。”
“遵命。”太学生应声而去。
吕布看着那孩子清瘦的背影,一时竟想起殿中那童声轻轻的“护谁之道”。
他低声道:“护道之‘道’,今日落在纸上,明日要落在人的肚子里,落在人的骨头里。”
午门外,阳光更透。太学前红梅的影子被拉长,落在《护道三章》下那一缕刃痕上,像一朵花刚好开在刀缝里。
——
当日傍晚,相府后堂。
李儒独对一盏清茶,茶面无波。他将指尖贴在杯沿,轻轻一转,茶水里浮现出一圈细小的涟漪。
他自言自语:“一拜、禁酒、拒赐、点炉。”他笑了一声,笑里带寒,“王允以红梅为信,太学以笔作锋,吕布以刃为契。好一个‘名与刃’。既如此——先从‘利’入。”
他轻击木鱼三下,李肃入内。
李儒道:“明日,你去武库,以‘护城’之名点兵器,以‘护道’之名点弩机。记住,不要扣,不要夺。只要‘查账’。叫他们自己把账摊在百姓眼前。摊得越明,越有人盯。盯得越多,越难行。难行之时——便是我们生‘疑’之时。”
“遵命。”李肃应下,转身欲出,忽又回首,“今日殿上,温侯拜天子而不拜相。相国……”
“相国喜欢笑,便让他笑。”李儒把杯轻轻推远一寸,低声,“笑到他不想笑的时候,再让他笑一笑。”
窗外风起,一瓣红梅吹入堂中,落在案上茶旁,静默不动。
——
次日早朝未起,太学门外已有人排队抄榜。
东郭坐案后,把“折谣函”摆在案角,旁列“护道账目”一张,新添一行:相国所赐金带已化米千石,入护道粥帐。下署红梅印,旁为刃痕。
并州营中,魏校尉带人抬粥,角门告示新书的“寻人榜”下多了一行细细的字:“殿前老妪,儿名某,年十五,右眉有痣,若见此人,请告并州粥棚,赐粥三碗,谢钱十文。”字迹不工,却硬硬地站着。
午后,武库门开。李小将持相府牌,来“查账”。
陈宫携“护道台”籍册而至,王允派属吏同来,御史台派一名署史跟随,门外百姓围了三层。
并州缴付的二十具弩机由库官点名抄录,旁边立起一块白板,东郭亲自写上:“弩机二十,入护城籍。若有失,问相府、问司徒、问御史。”
人群里有细细的赞叹,也有尖利的窃语,但更多的是把手伸进袖里暖手的粗气。
李小将看着这块白板,忽地意识到:他们给“名”竖起了墙,墙上每一块砖都写着字。你若想撞,先要把字擦掉;你若不敢擦字,你就只能从墙角挖土。可那墙角,已经被“刃痕”与“红梅”浇过一遍,泥是硬的。
他忽然不那么笃定了。
——
黄昏将至,宫城西隅一抹红云压下来,像火在金瓦上烧。
吕布于营门下看天,赤兔在旁,鼻翼里喷出一口热气。他伸手抚马,指腹触到鬃根那一点“劲门”,赤兔便静。
张辽自外驰归,翻身下马,压低声:“主公,东市出了新谣,说太学红梅印,夜里会褪色,是私印。”
“褪色?”陈宫笑,取来一张昨夜的护道文书,举在灯下:“香在在,色犹存。让诸生把昨夜的纸,今日的纸并排挂在门口。挂三日。叫人自己看,自己闻。再请御史台走一遭——走给宫里看。”
他顿了顿,“另外,把‘刃痕’之道写清楚,大书:‘刃痕不可深,深则断纸;不可浅,浅则不辨。不可多,多则失矩。’叫人知道——我们连刻痕都自束。”
“是。”东郭应声,抬头笑了一下,“一拜天子,拜的是‘正名’。名正,利来;利来,理立;理立,杀机自退。李儒那么聪明,他也知道,刀刃之锋不必每次都见血,见一次‘顿’,便足以让人心凉一阵。”
吕布看着太学方向,那里钟楼的剪影在天色里越来越黑。他忽然开口:“明日,我再入宫,谢天子赐名。仍一拜。”
“还是一拜?”张辽问。
“一拜,拜天,不拜人。”吕布把戟背在肩,声音低沉,“拜的是‘道’。”
他转身入营,旗影在黄昏里连成一道更深的黑。
狼旗无风自直,旗心那柄画戟在暮色里像一笔压住天地的线——不乱,不急,不退。
夜半,远处太学的清钟敲了一下,不为报时,只为示心。
红梅影落在榜下,刃痕微微泛着光,像有一口极细的气,在纸与木之间来回呼吸。
洛阳城把这口气慢慢吸进胸膛,胸膛里沉睡着的东西,翻了个身。
这一拜,拜醒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