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色楞格统领旗人,他和身后的一帮子旗丁看着倒塌的天津东城,此刻的心里已然翻江倒海。
敌人没有出动一兵一卒,就已经轰塌了东城门和两段城墙。
如果真要攻城,那他手下的八旗兵丁能活下几人?
他们这些旗人,家里都有些余财,就算离开天津一样能够买地存活,而且身后就是京城,他们可以去和京城大军汇合,根本不用为了一座城和马祖军死磕!
大不了,把天津失守的责任全部都推到汉人的头上。而且,皇帝如果真的怒了,那也最多杀他甲喇额真色楞格一人的人头,其他旗人都可以保全。
再说,京城里那么多八旗的达官贵人,只要肯出些银两,他色楞格也不一定会死。所以,他立刻对身后的七个下令道:“准备一下,我们八旗从西面突围!”
然后,他又交代手下的七个牛录额真(清朝每个牛录额真麾下有三百八旗士兵),“这件事,谁也不能说,半个时辰我们西门口集合!”
有牛录问道,“是否要知会知府大人?”
色楞格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牛录,“你若是敢说出去一个字,我就杀你全家!”
旁边六个牛录额真也怒目看着那个蠢货,就算人人都知道,这天津府绝不可能守住!但知府绝不可能放他们回京师,因为他们撤了绿营其实也就散了!
但他们八旗也绝不可能要于城同亡,说白了就算中原全丢了,他们还有关外,大不了八旗人回关外去。
色楞格高举马鞭,大声喊道:“就等一时辰,带着我八旗老幼在西城门口处集合。我会告于知府,我八旗勇士要冲一冲西边敌军,打开京城救援的道路!”
绿营内,绿营参将赵德胜手里拿着刚刚射上城楼的招降书,久久不语。
这文书写的极其无耻,姚大人在信里写到只要绿营投降,绝不妄开杀戒!所有人全部编入非洲黄金港开荒队伍,三年之后每个士兵家庭开荒多少亩,就是多少亩土地,最少也保证有一百亩土地!
另外,参将(正三品为五百亩)、游击(从三品为四百亩)、都司(正四品为三百亩)、守备(正五品为两百亩)。
最后,这信里居然还写着,如果说服士兵归顺去非洲开荒,那每一个士兵马祖军就支付五两白银给参将,至于怎么分配由参将和军官自己商量。
赵德胜算一算,他手下还有五千四百人,那就是两万七千两白银啊!
他感觉就算自己拿出一万七千两分一分,那他也还有一万两白银可以收为家资。加上这些年经营,他赵德胜原本就有两万两家财,加上一万两那就是三万两白银,若是还能分到五百亩土地,也不算太过糟糕。
看了看远处崩塌的东城门,再看看身边那些面无血色的绿营士兵,他对自己的亲信都知说道:“我写一封书信,等到夜里,你亲自走一趟妈祖军!”
都知双手抱拳,“诺!”
赵德胜再次提醒道,“莫要走漏消息,这也是为了所有兄弟们的性命,一定要保密。”
都知再次抱拳,“小的知晓!”
此时有一名游击走入营帐,大声骂到:“这群狗日的八旗,今天白天对面炮击后,八旗没有一个人上东城门守城,还拿刀砍我们从城墙逃回来的兄弟,今天死的全是我们绿营的兵!”
赵德胜没有说话,但他的眼睛里,有春季里的料峭寒意。
在东城门外两公里处,牛野他们正在巡查壕沟,牛野问肖万里:“你安排的这包围圈,好像不合兵法啊?不是要围三缺一吗?你倒好,四面多有人围困,这不是把天津城守军的退路都堵死了!”
肖万里叹息,“姚大人说的,如果开了口子,那八千守军会跑的一个不剩,我们最终一个都弄不到,会亏了老本,所以他让我们必须围死!”
牛野,郑一娘和雨儿同时叹息一声!
牛野有时候在想,如果要是逼姚大人写一本《战争论》,那那本书绝对要改名字叫做《战争财富论》!
如果原着写的是: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 。
那姚大人写的就一定是:“战争无非是财富通过另外一种手段的延续!因为所谓政治,有不过是为民族财富服务的手段之一!”
如果原着里写着:战略上最重要而又最简单的准则是集中兵力 。
那姚大人版本会写:战略上最重要而又最简单的准则是集中一切兵力赚钱。
是啊!姚大人给赵德胜一个人头五两银子,可坤甸给的是三十两一个人头!第二舰队净赚二十五两每人。而且姚大人给赵德胜的是按照军人计算的,可第二舰队问坤甸港要的却是连军人带家属一起算的!
坤甸港可能要付出两万人的成本,是六十万两白银!
可天津府是军事重镇,整个满清最多只有四十个这样的城市!两千四百万两白银,买下整个满清所有的军事重镇,这买卖划得来的吗?
总之,牛野发现这世界上真的有些国家靠战争在发财,而有些国家却因为战争而破产,这中间真的天差地别。
刚刚得到消息,普鲁士趁着法国和英国大战,他们已经通过两次王朝战争完成德国统一,用时约一年时间 。
费用:折合白银约1.3亿两
普丹战争:约2,250万泰勒(约合白银5,000万两)。
普奥战争:约3,300万弗洛林(约合白银8,000万两)。
这一次法军并没有参战,拿破仑不准备同时对付两个敌人,他命令法军防守国境不得出击。
普鲁士军队这一次打进奥地利国内,逼迫奥地利政府签署条约,并获得奥地利政府的战争赔款两亿两白银,人家普鲁士的统一战争赚了净收益约7000万两外汇。
这就是会打仗的国家和军队,他们越打越富,而不是越打越穷。
第三日傍晚,天津城西面的城门忽然洞开,两千名八旗骑兵呐喊着冲了出来。他们马蹄如雷,尘土飞扬,显是要突围而去。
城外西面高地,驻守着五百名武装水手。这些水手原是海船上的武装步枪射手和甲板水手,如今被临时编入马祖军第二舰队陆军,手持后装步枪,又有二十门大炮排列阵前。他们早已得了命令,只待城内人马出来,便迎头痛击。
八旗骑兵冲出城门时,夕阳正烈,将他们的旗甲映得血红。为首的将领色楞格,是个老将了。他眯起眼睛望了望远处的高地,见那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面旗帜在风中懒懒地飘动,便一提缰绳,喝道:"冲!"
马队如潮水般涌向高地。才奔到半途,高地上的大炮忽然怒吼起来。先是震天的轰鸣,接着便是炮弹呼啸而下。炮弹炸开处,血肉横飞,马匹惊嘶,骑兵队伍顿时大乱。
色楞格大喊:"散开!散开!"然而马队已然挤作一团,哪里散得开?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,有的竟在人群中炸开,将几个骑兵连人带马炸上半空。
幸存的骑兵试图掉头,却见高地上的水手们已端起后装步枪,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。枪声如爆豆般响起,一排排骑兵应声落马。鲜血染红了夕阳下的草地,马匹的哀鸣与人马的惨叫混成一片。
色楞格的坐骑前腿中弹,将他掀翻在地。他挣扎着爬起,见四周尽是死伤的同伴,而高地上的枪炮仍在肆虐。他咬咬牙,捡起一杆长矛,朝高地方向冲去,却立刻被一阵弹雨打倒,再无声息。
不到半个时辰,这场屠杀便告结束。两千名八旗骑兵,活着回来的不足五百。这些幸存者一个个衣衫褴褛,满身血污,神情呆滞地缓缓向城门移动。
在他们身后,远远地跟着八千老幼。这些妇孺老弱本是等着与骑兵一同突围的,却只见骑兵冲出,不见接应,后来听见炮声震天,更是不敢妄动。直至骑兵惨败而回,他们才如梦方醒,拖儿带女地跟在后面,一步步向那夕阳下的血色城池挪动。
夕阳终于沉下去了,天色渐暗。八百残兵与八千老幼的身影,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渺小。城门缓缓打开,吞没了这一群劫后余生的人们。
第四日凌晨,天还未亮透,天津城头的更鼓声刚刚停歇,守城的绿营士兵已悄然行动起来。赵德胜站在城楼高处,望着东方微明的天色,嘴角浮起一丝决然的笑意。
他麾下有五千余绿营兵,多是汉人,早对满清的腐朽统治心怀不满。这些日子被困在天津城中,眼见八旗军无能,又见马祖军第二舰队的大炮将城墙轰得千疮百孔,心中早已动摇。昨日夜里,赵德胜召集心腹,低声道:"大清气数已尽,我等何必陪葬?不如开门迎新军,保城中百姓性命。"众兵卒默然点头,皆愿从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