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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中管家跪地,只剩一句:"郎君昨夜闭门读书,今晨便……"
我抬眼,正堂门扉紧闭,铜闩自内横插。窗牖亦自内扣,纸糊完整,无刀割痕迹。墙高三丈,壁粉新刷,未留脚印。屋顶瓦片积雪如镜,亦无踏痕。——典型的"外不可入,内不可出"。
寺卿有令:三日破不得,便以"失职"问罪。我心底苦笑,却知推无可推。
推门,暖气扑面,夹杂着血腥与炭香。魏笙伏于书案,乌纱落地,花白须发浸在血泊里。血已半凝,色呈黑紫,却仍映烛光,像一面暗镜。案上摊开一本《贞观政要》,封面积血成字:
"第七"
血字笔画纤细,却深入纸背,仿佛非写,而是"刻"。
我附身,借棺验尸。尸斑紫云,分布于腰背,按压不褪;角膜轻度浑浊,死亡约在三更。致命伤在胸口——衣襟破一细孔,如锥,如簪。创道直抵心脏,却不见凶器。我指尖探入,触到硬物,轻轻拨出——
一枚铜簪,长仅一寸,首端雕"朱门"二字。簪体中空,内有干涸油脂,似火油,又似西域"焚骨胶"。此物入体,血不及喷,人便骤停。
更奇的是,铜簪尾端有细槽,槽内嵌一片薄纸,上书:
"回纥夜哭"
血字③?我脑中电光一闪——地窖那七个字,亦含"回纥"二字。两案相隔一日,却用同一血墨?
我环顾室内,四壁书架,万卷盈充。北侧一排放置魏笙私撰《御史弹奏集》,卷帙齐整,独缺第三函。我翻遍屋隅,终在尸身之下摸到那缺失的一册——封面被撕去半幅,残页上,隐隐压出指甲痕:
"欲知第七,先数锁骨"
又是"锁骨"!
我命助手脱衣验骨。烛影下,魏笙左侧锁骨呈青灰色,与右侧白皙迥异。以指节叩之,声若击瓷——竟是一段铜骨!铜骨外侧,阳刻"朱门"二字,与铜簪呼应;内侧则阴刻一排小字:
"臣第七次冒死以奏"
我心底发寒。铜骨入体,须开肉剖筋,再灌以金创,非一朝一夕之功。魏笙生前,竟自愿或被迫替换自身锁骨?而"第七次",又指何物?
正思索间,忽闻"嗒"一声脆响——似铜簪落地,却来自屋顶。我抬头,屋梁积雪化水,滴在书案,溅起血花。水痕沿梁木暗槽,蜿蜒至西北角,终汇于一条细缝。缝里,插着一截白蜡,蜡心焦黑,显是昨夜点燃。
我以长杆挑下白蜡,蜡底竟嵌着一枚小小铜轮,轮周锋利如刃。铜轮沾血,显是曾贴肉旋转。刹那,我脑中浮现一幅画面:
凶手预先于梁上置铜轮,轮缚铜簪。白蜡燃尽,铜轮失稳,坠而刺胸——密室之中,时间差杀人。
可偏偏,魏笙胸口创口边缘整齐,无撕裂痕迹,显是"死后"被刺。铜论之设,更像一场"演示",而非真正死因。
真正死因?我回望尸斑——腰背紫云,上下肢却淡。我搬起尸体,果见身下地面砖缝,渗出一线淡黄油脂,嗅之,有苦杏仁味。我以银针探入,针身瞬黑:
"西域苦杏仁油"——剧毒,入口封喉,瞬息毙命。
铜轮、铜簪、血字,皆是"妆点",为的是造一场"不可能"之杀。而真凶,或就在推门的第一眼——
我转身,目光穿过人群,落在管家身上。他垂首,双手拢袖,却忍不住以指背摩挲颈侧——那里,有一道新痂,形与铜轮之刃,分毫不差。
我尚未开口,忽听院外铜锣再响——
寺卿亲临,宣口敕:
"魏笙案,限沈子游三日破案。逾时,以同谋论。"
雪,更大了。血字"第七"在案上,被雪水晕开,像一张正在融化的脸,对我无声而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