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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殿下已知。"萧彻松开他,捡起滚落的酒坛饮了一口,"那夜我昏迷前,最后看见的是殿下撕下龙袍替我止血。"
霞光愈盛,将他侧脸映得半明半暗:"有些功劳,记在心里比刻在碑上有用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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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漕船返京,却见运河码头旌旗蔽日。太子竟亲自来迎,杏黄常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"孤来接英雄。"殿下扶起欲跪的萧彻,目光扫过他右臂,"水师都督方才禀报,尔等剿海盗时又遇火雷?"
萧彻垂首:"卑职分内之事。"
太子忽然执起他右手,当众掀开袖口。新旧伤疤交错如蛛网,最新一道还渗着血丝。百官哗然中,殿下解下自己腰间蟠龙玉佩,系于萧彻腕上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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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从今日起,见此玉如见孤。"他转身时声音不大,却字字砸进寒风里,"孤倒要看看,谁还敢议论'佥事之功不足封爵'。"
裴九霄在人群中抬头,恰见萧彻握紧那枚玉佩。青玉棱角陷进旧伤里,似要把某种滚烫的东西,烙进更深的血脉中。
漕船的帆影在身后缓缓降落,如无数收起羽翼的战鹰。而新的航路,正沿着他们伤痕累累的手臂,向着霞光深处蜿蜒而去。
捷报传回京的第七日,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却雪片般飞进东宫。内容出奇一致:指认萧彻在剿海盗时滥杀俘虏,有违天和。
"好个有违天和。"太子轻叩案几,目光扫过垂首立在阶下的萧彻,"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,对吗?"
萧彻尚未答话,裴九霄突然闯进殿来,怀里抱着个湿漉漉的桐木箱:"启禀殿下!昨夜有人往漕运衙门扔了这个!"
木箱开启的刹那,满殿皆惊——里面竟是用石灰腌着的六颗人头,正是弹劾奏章中所谓"被滥杀"的海盗头目。每张脸上还贴着黄符,朱砂写就"苟活辱国"四字。
"有趣。"太子用银簪拨开一道黄符,露出底下黥面的海蛟刺青,"这不是普通海盗,是前朝水师叛将的亲兵。"
萧彻骤然抬头:"三年前失踪的登州水师?"
"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灭口。"太子忽然将银簪掷向裴九霄,"你去查查,最近谁家祖坟迁到了风水宝地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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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九霄连夜带人挖了十七座新坟。
在礼部侍郎家的祖茔里,他们撬开尚未封土的棺椁——里面没有尸首,只有满满一箱与倭寇往来的密信。火漆印上的家纹,与海盗头目脸上的刺青如出一辙。
曙光初现时,裴九霄押着棺木撞开侍郎府门。却见萧彻早已坐在正堂,脚边跪着被捆成粽子的侍郎,堂前香案供着那枚蟠龙玉佩。
"佥事怎在此?" "殿下说,该给钓鱼人送饵了。"萧彻踢了踢脚下瘫软如泥的侍郎,"此人今早突然要焚毁祖宗牌位。"
裴九霄掀开牌位底座,夹层里滑出沿海布防图。图中标注的缺口,恰是太子新政里要建的海港所在。
"原是想断殿下的彩虹。"裴九霄冷笑。
萧彻却望向庭院里惊飞的雀鸟:"不止。"他剑尖挑开侍郎衣襟,露出心口火焰状的烙印,"记得火雷上的印记么?"
三司会审那日,太子亲自坐镇。
当证据链指向某个沉寂多年的亲王时,萧彻突然斩断审讯:"殿下,臣请彻查登州水师旧案。"
满堂哗然中,太子抚掌而笑:"准。"
退堂后,裴九霄追着萧彻穿过长廊:"佥事早知幕后是亲王?" "殿下三年前就该查登州案。"萧彻在杏花树下停步,"但那时需要平衡朝局。"
花瓣落在他肩头伤疤上,像雪又像血:"如今殿下的彩虹够亮了,该照照暗处的蛆虫。"
裴九霄忽然明白:那日码头封赏,太子掀开萧彻衣袖时,早已看透所有伤痕的来源。这场君臣默契的棋局,落子处从来都是万里海疆。
漕船的新帆正在运河上升起,而斩向旧日阴霾的刀,刚刚出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