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夏英雄谱

第24章 立雪承光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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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过了残冬,舜已经十六岁。寒威刚稍退去,晨光熹微之中,他已踏着料峭霜气立于田边了。

十六岁的舜,个子倒是真长足了,像一株饱吸着贫瘠而坚硬土地深处力量的树,挺拔瘦削。远远望去,轮廓俨然已脱稚子之态,成了成人模样。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澄澈清明,此刻正默默望着沉睡的土地,等待第一声唤醒劳作的号令。

晨光渐染,那后母如同踩着日影准时出现的严厉哨兵,身影横亘在田埂上,声音如同碎冰:“记牢了,今儿犁要过东边那块硬田,除草也要细些。晌午别回来聒噪着吃饭。”她眼角扫过舜身上一件单薄的旧褐衣,撇了撇嘴,“整日里只知道吞吃。”这后母仿佛专门盯着舜的肚子过日子,每顿饭食都恨不得剥去一层皮再送进嘴里,不知何时起更是连午饭也一并省了去。

舜默然应下,俯身从潮湿的冷土中捡起硬得硌手的犁头,熟练地套上羸弱的耕牛。冰冷的铁质犁铧撞上冰封的大地,沉闷的钝响伴着升腾的白气,揭开了日复一日的苦役书卷。

日头渐渐爬升,驱散了霜气,也唤醒了一众农人。邻近田间的老叔爷挪过来歇气,正好见舜立于空旷的地头,便关切问起:“重华啊,怎不去家中吃口饭?莫不是身子不适?”

舜直起身子,抬手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微汗,扬起笑容坦然道:“无妨。农家最该懂得节俭,一日两餐已然丰足,何必非拘泥一日三餐?如此甚好,正合天地勤俭的道理。”

老叔爷先是愣住,随即明白过来,心头又酸又疼,更泛出几分敬意,低声叹道:“好孩子啊……真真是个懂俭省的好孩子。”他默默地从破旧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硬得崩牙的麦饼,那麦饼颜色暗沉,布满了岁月的痕迹,显然存放了许久。老叔爷费力地将麦饼掰了大半,递向舜。

舜轻轻推拒了几下,说道:“叔爷,您留着自己吃吧,我不饿。”然而,拗不过叔爷的坚持,舜终于接过,深深一躬,眼中满是感激。

日子像那锄尖磨过冻土,缓慢又沉重地前行。舜依旧每天在冷地中默默耕作,那碗稀薄的稀粥便是破晓前唯一温热的抚慰,那半块粗粝的硬饼成了正午饥肠唯一的救药。他日复一日地弯腰劳作,将沉重的骨肉投进冷硬的土里,仿佛以自身为种子,渴盼在贫瘠之地生根发芽。

每到夜晚,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。那所谓的家,不过是一间破败的茅屋,四处透风,寒冷刺骨。继母总是冷言冷语,父亲也在继母的挑唆下对他愈发冷漠。但舜从未有过怨言,依旧恭恭敬敬地对待他们。

一天,继母故意将家里的水缸打破,却诬陷是舜所为。父亲不问青红皂白,拿起木棍便要打他。舜没有躲闪,只是默默流泪,等父亲气消后,还主动道歉,仿佛真的是自己的过错。

又有一次,继母让舜去修补屋顶,却在下面偷偷抽掉梯子,想让他摔下来。舜被困在屋顶许久,直到邻居发现才解救了他。可当父亲回来质问时,舜还是选择隐瞒真相,说是自己不小心弄倒了梯子。

日子长了,田野之风将他这份沉默的坚韧传扬出去,他那少年老成的稳重与这以德报怨的气魄竟也愈发鲜明,乡里之人对这位少年愈发敬重。大家纷纷传颂着舜的美德,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与他交往,向他请教农事。

然而,家中却愈是容不得他。继母和父亲见他在乡里的名声越来越好,心中的嫉妒和怨恨愈发浓烈。他们变本加厉地折磨舜,让他做更多更重的活,却只给他更少的食物。

这一年,乡里遭遇了罕见的旱灾,庄稼颗粒无收。舜的家里更是陷入了绝境,继母和父亲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舜,甚至想将他赶出家门。

舜没有反抗,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衣物和农具,离开了那个让他痛苦却又充满回忆的家。他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,决定在这里重新开始。

山谷中土地荒芜,水源匮乏,但舜没有丝毫退缩。他凭借着多年积累的农事经验,开始开垦荒地。白天,他顶着烈日,用锄头一点一点地翻耕土地;夜晚,他就睡在山洞里,忍受着蚊虫叮咬和寒冷的侵袭。

他四处寻找水源,终于在山谷的深处发现了一条干涸的小溪。舜不辞辛劳地挖掘,希望能引出地下的水源。经过数日几夜的努力,一股清泉终于涌出,滋润了干涸的土地。

有了水源,舜开始播种。他精心挑选种子,细心地呵护每一株幼苗。在他的努力下,荒芜的山谷逐渐有了生机,绿色的麦苗在风中摇曳,仿佛在诉说着舜的坚持与希望。

舜的庄稼长势越来越好。周围的流民听说了他的事迹,纷纷前来投奔。舜热情地接纳了他们,教他们耕种的技巧,带领大家一起开垦荒地,建造房屋。

几年后,曾经荒芜的山谷变成了一片繁荣的村落。人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,对舜感恩戴德。

一日,残阳如血,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归来。那破旧的柴扉,仿佛一位垂暮老者,在风中微微颤抖。刚刚轻启一道缝隙,后母那尖锐刺耳的喝骂便如利箭般扑面而至:“瞧瞧你带的这股子污浊泥腥味!”那声音仿佛能穿透骨髓,带着无尽的嫌恶。在她眼中,舜仿佛是携了瘟疫进门的不祥之物。后母满脸的不耐烦与厌恶,手指着那口大水缸,厉声吼道:“去,到门边舀那桶水擦去!别脏了这清冽的生活之源!” 那水缸中的水,在余晖下泛着清冷的光,似乎也在嫌弃着舜的狼狈。

舜默默无言,眼中闪过一丝落寞,但早已习惯这一切的他,只是顺从地走向门边,拿起那破旧的水桶。他的脚步沉重而迟缓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。那桶水,冰冷刺骨,他用粗糙的双手蘸着水,擦拭着身上的泥污,动作机械而麻木。

另一日,太阳高悬在天空,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。舜在那块新地里奋力翻耕,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,泥点溅满了他的脸庞。然而,时间稍迟半刻,就引来了父亲瞽叟的暴怒。瞽叟双眼圆睁,满脸通红,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他猛地摔出舜用惯的锄头,那锄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重重地撞在地上,发出刺耳至极的声音。这声音,不仅打破了田间的寂静,也彻底隔断了舜在家中那几乎被磨灭的空间。

舜停下手中的动作,望着地上那把熟悉的锄头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自己又一次让父亲不满了,可他已经拼尽全力。瞽叟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,转身大步离去,留下舜独自站在那片刚刚翻耕了一半的土地上,形单影只。

日子就这样在痛苦与煎熬中缓缓流逝,而最惊心的一幕,发生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深夜。狂风呼啸着,像是无数头猛兽在咆哮,冰冷的雪花肆意飞舞,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惨白与寒冷之中。

舜裹着唯一的破毡席,在那简陋的草堆上躺下不久。突然,门被粗暴地撞开,父亲瞽叟闯了进来。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疯狂与决绝,二话不说,伸手掀开舜铺盖的草堆,一把将他拉起。舜在睡梦中被惊醒,还来不及反应,就被父亲用力推出门外。

舜趔趄着摔倒在雪地里,刺骨的寒冷瞬间穿透他单薄的衣衫,侵入他的骨髓。他瑟瑟地抱着臂膀,望着身后那扇柴门,听着那重重落下锁闩的咔嚓声。那声音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冰冷,如同被亲生血脉彻底逐出了人间烟火。

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,很快就将他覆盖。他的头发、眉毛上都挂满了冰霜,牙齿也在不住地打颤。但他的眼神中,除了最初的惊恐与无助,渐渐多了一丝平静。命运如此反复无常,一次又一次的伤害,让舜的心渐渐冷硬起来。

然而,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,舜心中却有一丝微弱的光从未熄灭。每当夜色笼罩住白日里的劳碌与驱逐的痛苦,他便如沙漠中的旅人发现水源般,一头扎进微弱灯火包裹下的书卷之中。

那间破旧的屋子,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但舜却视若珍宝,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简册,目光落在那古老的文字上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即使白日里锄地磨出的老茧在夜灯下更显狰狞,深嵌泥污的指甲在抚摸简册时显得格格不入,他也全然不顾。

在那些书卷中,他看到了先人的智慧,看到了世界的广阔,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。他深知自己早已别无退路,必须将筋骨碾入土地,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,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。而他的血肉,则要向上托举灵魂,让自己在这无尽的苦难中,找到生命的意义。

夜晚的时光总是短暂,天还未亮,舜就又扛起锄头,走向田间。他在土地上辛勤耕耘,每一次挥起锄头,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。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,手上的老茧也越来越厚,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坚定。

宁静悠远的乡野之间,时光宛如缓缓流淌的溪流,轻柔地润泽着每一寸土地。一个偶然风起的黄昏,天边被夕阳染得如同一幅绚烂的画卷,橙红、绛紫交织在一起,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。

舜结束了一天的田间劳作,扛着农具,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自田间返回。路过邻家竹篱时,他不经意间听到一阵热烈的讨论声。抬眼望去,只见一群农人正围坐在竹篱下,中间是年仅八岁的小蒲衣子。那小童虽身形稚嫩,却气宇沉静,在人群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,散发着独特的光芒。

小蒲衣子言简意赅地说着道理,声音虽清脆稚嫩,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。他的话语似星火投入荒原,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求知的渴望。舜被这一幕深深吸引,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,立在一旁默听。

微风轻轻拂过,吹起了众人的衣角,也撩动着舜的心弦。他听着小蒲衣子口中吐出的那些深刻见解,心头渐渐滚烫起来。那不仅仅是言语的触动,更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,仿佛在这混沌的世间,终于寻到了一丝指引方向的曙光。

次日清晨,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,洒在大地上,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。舜辗转反侧一夜后,早早地便踏上了探寻蒲衣子住处的路途。他不顾自己衣衫褴褛,那破旧的衣衫在风中飘动,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。

初春的小径依旧带着微微的寒意,路边的小草刚刚从沉睡中苏醒,努力地探出头来,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。舜迈着坚定的步伐,穿过这充满生机又略带寒意的小径。他的眼神中透着执着与期待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日小蒲衣子那沉稳的模样和睿智的话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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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他找到了蒲衣子的住处——一座简陋的柴门小院。小院四周环绕着几棵古老的树木,枝桠交错,仿佛在守护着这座宁静的居所。

小童蒲衣子似乎早已感知到有人来访,踏着稳稳的步子迎在门首处。风掠过他素净的小袍,袍角轻轻飘动,更显他的超凡脱俗。舜看到蒲衣子的那一刻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情。他走上前去,郑重地躬身深揖,声音中带着虔诚与谦逊:“重华晚至,愿请先生教我动静之容,立世之道。”那一刻,舜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,在命运巨大的轮盘前,他谦卑又真诚地叩问着人生的真谛。

蒲衣子点点头,眼光清亮明澈,犹如一汪清泉,能洞悉世间万物。他仔细打量了舜一番,开口说道:“入门之基,首在足下。立则如山之盘踞,重而不靡浮,稳而不动摇。汝且行之。”

舜依言,垂首肃立院中。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,唯有自己和蒲衣子的教诲。他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,感受着大地的坚实与厚重,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如山般沉稳。

蒲衣子绕着舜缓缓而行,稚气的面容上显出不合年纪的专注。他那小小的手轻轻点在舜膝盖处,示意方向,声音轻柔却又坚定:“行走时,膝需如树般挺直中正。”舜凝神屏息,每迈一步,都似有千钧的力量束缚着他那只欲向前猛冲的脚。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,膝骨绷直若一株向上生长的树木,充满了坚韧之力。脚掌紧紧抿住,贴近地面,仿佛要将每一寸土地的力量都汲取到自己身上,沉沉踏实地走过每一寸土地。

一步,再一步,舜的肩背挺直如新竹破土而出,带着一种蓬勃向上的气势。他的眼神始终坚定地注视着前方,仿佛在这简单的行走中,领悟到了人生的深刻哲理。

蒲衣子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,不时微微点头,对舜的领悟能力感到满意。待舜走了几圈后,蒲衣子再次开口:“行止之间,气息亦为关键。呼吸需平稳深沉,如山谷间的微风,自然流畅,不可急促紊乱。”

舜闻言,调整着自己的呼吸,让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。随着呼吸的平稳,他的心境也越发平和,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。

忽然,一个不经意间,舜的足尖踩到一粒小石子。那石子虽小,却像是命运的一个小小玩笑。舜眉头不自觉地微皱,脚下不受控制地滑了半分。

就在这时,蒲衣子的清音立刻如风擦过耳边:“此谓之‘靡浮’。”那声音虽稚嫩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舜心中一凛,立刻挺直身躯,强行稳住身形。碎石硌入皮肉深处,一阵尖锐的痛楚钻心而来,仿佛要将他的意志撕裂。但舜咬着牙关,神色未曾有丝毫改变,他将那痛感更深地踩入脚下厚土之中,仿佛在向这小小的挫折示威。

日复一日,舜在蒲衣子那方狭小的院落里,从晨光微露待到暮霭沉沉。蒲衣子话语清澄简洁,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,他将身体动静的法则化入天地运行的轨迹:“行立之基在双足,如大地生根;肩臂舒展如展翼,如擎天之柱撑开云气;头颅如悬宝珠于顶,不可轻易屈折;气息如深潭静水,吐纳之间凝住天地清辉;双目观照万物,则须专注宁定,如鹰隼俯瞰群山却不动其心……”

稚嫩童声每语似小石投于静水,于舜心头漾开一圈圈深刻波纹,每一次点化都如琢玉之刀,细细雕琢着他的行为与心性。

起初,舜只觉处处如入泥沼,举步维艰。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,腰如僵木,难以灵活转动;手若悬铁,沉重得难以抬起;喘息也被那严规层层束缚,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

回家途中,他一步一步走得格外用心。泥泞的田间小径,在他眼中不再是普通的道路,而是修行的道场。每一步都踩得坚实如踏在庙堂的方砖。脚底沉重如山,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全身的重量;膝盖绷得生疼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;肩如悬千钧巨石,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;颈像一根硬木紧紧支撑着头颅,不敢有丝毫松懈。

路旁的邻人见了无不奇怪,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。有人小声嘀咕:“舜这是怎么了,走路都变得这么奇怪。”有人则笑着说:“怕是中了什么邪吧。”但舜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与议论,他只觉每一步都在蒲衣子的童音里烙下印记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舜的变化悄然发生。他的步伐不再凌乱,而是沉稳有力;肩臂自然舒展,透着一种自信;头颅高昂,却不失谦逊;气息悠长平和,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;双目清澈明亮,观照万物时专注宁定。

日影悠悠,仿若一双无形的手,逐渐拖长了田埂上舜的身影。那身影在金黄的稻浪间显得孤独而坚毅,同时,也悄悄酝酿着一场看不见的变局。

这一日,烈日高悬,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,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烤至融化。田间的泥土被晒得干裂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偶尔有几缕热气从缝隙中升腾而起。后母带着亲子象慢悠悠地来到田头。

后母穿着一件素色布衫,头上裹着一块蓝布巾,手中还时不时地挥动着一把小扇子,试图驱赶那无处不在的暑气。她眼神尖锐,一眼便落在正在田间劳作的舜身上。只见舜双臂挥动着犁铧,每一次用力,臂膀上的肌肉都高高隆起,那坚实的线条竟比一旁正值壮年的象更显结实。

一股妒火猛然在后母心头燎过,烧得她双眼发红。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着:“整日摆个假模样,在这田里装模作样,如今骨头硬了翅膀也硬了!”说罢,她冷着脸,恶狠狠地一挥手,对着舜大声喊道:“这里无甚要紧活儿了,速去后山砍一捆荆棘回来修篱。”

舜刚放下那沉重的犁铧,汗水从他的额头、脸颊流淌而下,如小溪一般顺着脖颈蜿蜒至胸膛,湿透了他的粗布衣衫。他抬起头,望向天边那片炽热的云彩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愤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而后,他缓缓地走到田边,取了那把破旧却磨得锋利的斧子,转身朝着后山走去。

每迈出一步,他都能感觉到肩胛骨隐隐发胀,那是长时间劳作留下的酸痛。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,凝神调整气息,脑海中蒲衣子的低语似又萦绕耳际……

“身如直松,双足如根,呼吸平缓。”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句教诲,努力让自己的身形保持稳定,步伐坚定而沉稳。

这山路陡峭崎岖,满地都是碎石枯枝。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,洒下斑驳的光影,却丝毫不能缓解这闷热的气息。舜一步一步地走着,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。他的身形在这崎岖的山路上竟奇异呈现出一种不慌不忙的韵律,仿佛他与这山林融为一体,不受外界的干扰。

不知走了多久,舜终于走到一片荆棘丛旁。眼前的荆棘丛浓密得如同一片绿色的屏障,尖锐的利刺如獠牙般尽数狰狞伸展,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,仿佛在向任何靠近的人发出警告。

斧劈荆棘看似简单,然而这其中的门道却不少。若是劈砍时失了沉稳之力,定会被棘刺缠绕,弄个遍体鳞伤。舜深吸一口气,稳住下盘,双脚如同扎根在土地里一般。他微微下蹲,感受着大地传来的力量,而后深长一呼,手腕猛地运劲,斧子带着一股劲风准确地砍在荆棘的枝干上。

“咔嚓”一声,荆棘的枝干被砍出一个缺口,但这仅仅是开始。荆棘的细韧枝条上布满了锋利的倒钩,稍有不慎就会被勾住。舜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倒钩,有条不紊地层层剥去那些带刺的细枝。

每一次挥动斧子,他都能感觉到荆棘枝干的坚韧异常,那股反震之力震得他的虎口隐隐作痛。但他就如静流穿过礁石,始终保持着那份难能的沉静。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滚落,模糊了他的双眼,他却只是随意地用衣袖擦一擦,便又专注地投入到砍荆棘的工作中。

时间在这闷热的山林中缓缓流逝,不知过去了多久,舜竟凭一人之力捆扎好了远超后母吩咐数量的荆棘捆。那些荆棘捆如小山般堆积在他身旁,每一根荆棘都仿佛见证了他的坚韧与努力。

舜将荆棘捆负于身后,如山般稳稳地踏上归途。他的步伐依旧沉稳,尽管背负着重物,却没有丝毫的摇晃。阳光洒在他的身上,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,那影子在山林间显得格外高大。

回到田里,后母与象正在树荫下乘凉歇息。后母半躺在一张简易的竹椅上,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动着,象则在一旁靠着树干,嘴里叼着一根草茎,悠闲地看着远处。

当他们看到舜背着如山般的荆棘捆走来时,都不禁愣住了。后母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,而后便是愈加阴沉的神色。她猛地站起身来,手中的扇子“啪”的一声合起,指着舜大声呵斥道:“谁让你砍这么多的?想累死我们吗?”

舜没有回应,只是默默地将荆棘捆放下,而后走到田边的水桶旁,舀起一瓢水,大口大口地喝着。他的眼神平静如水,仿佛后母的呵斥对他来说只是耳边风。

象揉着酸软的胳膊,斜眼看舜,闷声道:“他是怪物不成?”说罢,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。后母眼神更冷如寒冰,那目光仿佛能将空气冻结。她紧紧攥着衣角,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咬着牙道:“哼,谁知道他从哪学来这些邪门本事,整日就知道装模作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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