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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墟海眼的浪涛拍打着礁石，发出沉闷的轰鸣。
孙悟空站在悬崖边，风掀起他的火眼金睛，眼底映着心口那道幽蓝刻痕。
方才与黑袍人的对峙虽未动刀兵，却让他后背的粗布僧衣浸了层薄汗——那家伙看他的眼神，像在看一块被掀开遮盖的玉，既想夺，又怕碰碎了。
"猴儿，发什么呆呢？"牛魔王的大嗓门震得崖边碎石簌簌滚落，他拎着酒葫芦大步走来，葫芦嘴还滴着琥珀色的琼浆，"铁扇那丫头虽骂我老不正经，到底把芭蕉扇借了。"他晃了晃腰间那把半人高的青扇，扇骨上的火焰纹在阳光下泛着金红，"有这宝贝在，混沌风暴再凶也掀不翻咱们。"
孙悟空低头看向掌心的核心印记。
先前被黑袍人强行注入的裂痕已完全愈合，此刻正流转着淡银色的光，竟在他手心里勾勒出一幅星图——二十八宿的位置被重新排列，紫薇垣偏移了三寸，天市垣与太微垣之间缠着细若游丝的金线。
"这是......"他指尖轻轻划过星图，触感像在摸流动的水银，"三界的布局？"
禺狨王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。
这位总裹着月白道袍的监察使此刻卸了法相，发间的星纹发簪却仍亮着微光，"七十二道刻痕的位置，或许就藏在这些星辰里。"他伸出食指，在星图上方虚点，被点中的天枢星突然爆出一串银芒，"你看，天枢对应北俱芦洲，天璇指向西牛贺洲......"
"打住打住！"牛魔王凑过来，酒气喷了两人一脸，"你俩说的这星啊宿的，比铁扇念的《清静经》还绕。
要我说，找个懂行的扒拉扒拉不就完了？"他拍得孙悟空肩膀直晃，"当年你偷老君丹，不还找土地老儿问丹房路径？"
孙悟空被他拍得咧嘴，却还是点了头。
核心印记事关混沌本源，确实不能随便示人，但三界中能解星图的，除了天庭那帮老古董，也就五庄观的镇元子最可靠——那地仙之祖虽总端着架子，到底见过上古神魔的手段。
四人驾云往万寿山去时，禺狨王特意绕了远路。
他说归墟海眼的阴云刚散，保不齐有眼线盯着，绕经流沙河洗去气息更稳妥。
牛魔王骂他婆婆妈妈，却还是把芭蕉扇展开半寸，扇出的清风裹着三人，连衣角都没带起半分尘土。
五庄观的人参果树依旧青枝绿叶，镇元子正坐在树下石桌旁煮茶。
见四人到来，他放下茶盏，拂尘轻扫，石桌旁便多出四只白瓷杯。"大圣驾临，莫不是又来讨人参果？"他语气清淡，眼底却闪过一丝关切——上回孙悟空闯观偷果，他虽罚了徒弟们打扫，却私下给那猴头塞了三颗带核的，说是"补补被老君丹烧坏的肝"。
"镇元兄，今日来讨的不是果子。"孙悟空直接摊开掌心，核心印记的星图顿时在石桌上空流转，"这星图藏着七十二道刻痕的秘密，还望兄台指点。"
镇元子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天地宝鉴，镜面刚触到星图，便泛起层层青光。"果然是上古神魔的手笔。"他指尖轻点宝鉴，镜中浮现出九道重叠的星轨，"九世轮回的星图里，这些位置从未稳定过......"话音未落，宝鉴突然发出嗡鸣，镜中星图与核心印记的星图重叠，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山河图。
"每道刻痕对应一处神魔战场。"镇元子的声音沉了几分，"但刻痕被封印了，有的用混沌本源锁着，有的混在凡人城郭里，还有的......"他抬眼看向孙悟空，"藏在持莲者自己的命格里。"
牛魔王听得直挠头："那第一道刻痕在哪儿？
总不能让咱们满世界瞎转悠吧？"
"焚天炉遗址。"镇元子指向山河图最北端，那里有团跳动的赤焰，"当年混沌父神锻造开天斧的地方，残留着他的本源之力。
不过......"他顿了顿，宝鉴上突然浮出黑雾，"焚天炉被混沌风暴侵蚀千年，寻常火焰近不得身。"
"我有办法！"一道清亮的童音从观外传来。
红孩儿裹着混天绫冲进院子，发间的金箍还沾着火星，"我爹说要去焚天炉，我带焚世黑炎去！"他仰起脸，鼻尖还沾着灰——显然是接到牛魔王的火讯后，从号山一路火遁赶来的。
牛魔王一把将儿子捞进怀里，胡茬蹭得红孩儿直躲："臭小子，倒会挑时候表功。"可他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，手指悄悄把红孩儿发间歪了的金箍扶正。
镇元子看着这对父子，唇角微微上扬。
他取出三枚青木符递给孙悟空："这符能屏蔽混沌气息，到了焚天炉外再用。"又转向红孩儿，"你的黑炎需得在风暴眼处点燃，记住，火起三声后必须退开。"
离开五庄观时，夕阳正把万寿山染成金红色。
孙悟空望着镇元子的背影，突然想起当年偷吃人参果被抓，那老神仙举着拂尘要打，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道，只说"你这猴头，总把规矩当猴毛变着玩"。
如今想来，或许镇元子早看出他不是池中物。
为了赶时间，众人决定穿越三十三重天残阵。
那是周天星斗大阵的遗迹，虽只剩破碎的星轨，却还留着几处传送节点。
禺狨王展开星图，指尖点在"天牢星"的位置："从这里穿，能省半日路程。"
残阵里的星芒比外界更盛，破碎的星石像雨一样落着，却在离众人三尺处被禺狨王的星芒屏障弹开。
红孩儿第一次见这等景象，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，混天绫在身后猎猎作响："孙叔叔，这比我三昧真火还好看！"
"好看？"牛魔王揪着他的耳朵扯到身边，"当年你爷爷牛魔大圣闯这残阵，被星石砸断过三根肋骨！"
正说着，禺狨王突然顿住脚步。
他的星纹发簪闪过一道暗芒，右手悄悄结了个隐星印——方才那缕空间波动，像极了某种追踪法术的残韵。
他扫了眼队伍，见孙悟空正帮红孩儿系被风吹乱的混天绫，牛魔王拍着胸脯讲当年勇，便不动声色地将隐星印打进脚下的星轨里。
"走快点，这破阵的风比铁扇的唠叨还冷！"牛魔王搓着胳膊催促。
禺狨王应了声，目光却扫过远处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——那影子在星芒里时隐时现，像条附骨之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