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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悟空被那道黑风卷着撞出裂隙时，耳中还回响着碎石擦过脸颊的锐响。
待他踉跄着站稳，入目是一片灰白的荒原。
这里没有焦土上的毒雾，却比那更让人心惊——无数断裂的石碑像被巨手拔起的枯树，东倒西歪地插在地上。
每块碑身都刻满古篆，有些字迹被岁月磨得模糊，有些却如新刻般清晰，当他的目光扫过最近的一块时，呼吸骤然一滞。
“平天大圣牛魔王”——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字迹，当年在花果山结拜时，他亲手为七兄弟刻下的名号。
再往前两步，另一块石碑上“翠云山铁扇”几个字让他的指尖微微发抖。
铁扇公主的法帖他见过，笔锋里藏着火焰般的炽热，此刻却被刻在这冰冷的石头上，像被浇了盆冰水。
“六耳...”他低唤一声，在第三块碑前蹲下。
六耳猕猴的名字刻得极深，石屑还散落在碑底，仿佛刻碑人刚离开不久。
“猴子，抬头。”
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。
孙悟空猛然抬头，只见漫天石碑无风自动，在他头顶组成一个巨大的圆环。
圆环中心，裁决者的身影正缓缓凝结——那是一团由黑雾裹着的人形，面容隐在阴影里，手中长矛燃烧的黑炎却刺得人眼疼。
“欢迎来到终局战场。”裁决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，“这是我的领域，规则由我定。你若能击败我，我便解了对三界的锁；若不能么...”黑雾里伸出一只骨节嶙峋的手，指尖划过最近的石碑，“这些名字就永远刻在这里，连轮回都进不得。”
金箍棒在掌心发烫。
孙悟空握紧了棒身，“定海神针”四字泛起幽蓝微光。
他能感觉到，体内七十二道刻痕正随着心跳共振，每一道都在灼烧他的血脉——那是混沌本源觉醒时留下的印记，此刻竟隐隐有要脱离掌控的迹象。
“别急着动手。”裁决者的长矛指向他心口，“你以为这赌约是公平的？你体内的混沌本源，本就是我当年布下的局。等你用它来攻击我时——”黑雾里传来低笑，“它会先撕碎你的魂魄。”
话音未落，一道幽绿的光突然从虚空中浮现。
那光先是凝成一片半透明的青莲花瓣，接着是第二片、第三片，最终在孙悟空身侧聚成一个女子的轮廓。
她的眉眼像被水雾笼罩着，却能看出眼底的温柔，“悟空，我是创世青莲最后的意识。”
孙悟空瞳孔微缩。
他想起在混沌裂隙里见过的青莲残茎，那时这抹幽绿还只是若有若无的光，此刻却凝成了人形。
“裁决者说的没错。”青莲残魂的声音轻得像风，“混沌本源本是我与它共同创造的枷锁，用来镇压上古神魔。但你不一样——”她抬手抚过金箍棒，棒身上的刻痕突然泛起与她同色的幽光，“你用这棒劈开了宿命，让本源有了新的可能。”
“它的核心在长矛尖端。”青莲残魂指尖轻点，孙悟空看见黑雾中裁决者的长矛尖闪过一丝暗红，“但要触及那里，你需要用混沌本源引动我残存在棒中的力量。”她的身影开始变淡，“这会抽干我最后的灵力，也会让你的本源暂时失控...可能会死。”
“死过一次了。”孙悟空扯了扯嘴角，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，“再死一次，也要把这些碑全砸了。”
青莲残魂笑了。
她的手按在金箍棒上，整个人化作幽绿流光没入棒身。
金箍棒瞬间暴涨三尺，表面浮起青莲纹路，原本的幽蓝微光被染成翡翠色，连“定海神针”四字都泛起了生机。
“开始吧。”孙悟空将棒扛在肩上，目光灼灼盯着裁决者。
裁决者的长矛突然暴涨。
黑炎如活物般从矛尖涌出，在半空凝成一头黑龙，张开巨口便要吞噬孙悟空。
金箍棒横扫而出。
翡翠色的光刃劈开黑炎，却在触及龙身时激起刺目的火花。
孙悟空只觉虎口发麻，手臂上的筋脉突突直跳——这一击竟比当年对抗九曜星官时更沉。
“就这点力气？”裁决者的声音里带着嘲讽，长矛再次挥动。
这一回，黑炎没有化形，而是凝成一张大网，从四面八方罩下来。
孙悟空旋身跃起，金箍棒在头顶画出圆弧。
青莲纹路亮起，光刃如涟漪般扩散，将黑网撕成碎片。
可还未等他落地，裁决者已瞬移到他身后，长矛带着破风声响直刺后心。
他本能地侧身翻滚，长矛擦着左肩划过，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鲜血溅在石碑上，那些刻着名字的地方突然泛起微光，仿佛被鲜血唤醒了记忆。
“铁扇的芭蕉扇，牛大哥的混铁棍，六耳的听风刃...”裁决者的声音里带着癫狂，“他们的法器、他们的神通，都在我的领域里。你每用一次混沌本源，就是在帮我吸收他们的力量！”
孙悟空的瞳孔骤缩。
他这才发现，那些被黑炎灼烧过的石碑正在融化，化作黑雾钻进裁决者体内。
而他刚才劈开黑网时，体内的刻痕竟真的暗淡了几分——本源之力，确实在流逝。
“青莲！”他低喝一声。
金箍棒突然发出清鸣，幽绿光芒大盛，竟将他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。
与此同时，那些正在融化的石碑也不再流失，表面的微光变得稳定，像被某种力量护住了。
“我用残魂护住了他们的印记。”青莲残魂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，“但只能撑三息。悟空，用全力！”
三息。
孙悟空深吸一口气。
他能感觉到，七十二道刻痕正在疯狂转动，将混沌本源全部抽向金箍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