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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的气息如同浓雾般笼罩着小小的房间，压抑得令人窒息。
祝英齐颓然坐在角落的阴影里，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，唯有偶尔剧烈颤抖的肩膀，泄露着那无法言说的巨大悲痛。
玉兰无声地垂泪，小心翼翼地更换着黄良玉额上被冷汗浸湿的帕子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黄良玉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油尽灯枯之时。
她的呼吸却忽然变得稍微平稳绵长了一些，紧闭的眼睫颤动了几下，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眼眸，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空洞死寂，反而透出一种异样的、近乎透明的清澈与平静，仿佛狂风暴雨过后，异常宁静的海面。
脸颊上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、虚幻的红晕。
回光返照。
所有人心头都猛地一沉，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黄良玉的目光缓缓移动，最后落在了守在床边、眼睛红肿的祝英台身上。
她极其微弱地动了动手指。
祝英台立刻握住她冰凉枯瘦的手，声音哽咽：“良玉姐姐……”
“英台……”
黄良玉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，却异常清晰，“别哭……陪我……说说话……”
祝英台用力点头，泪水却更加汹涌。
黄良玉的目光仿佛透过祝英台，看到了很远的地方，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、极虚幻的笑意。
“英台……还记得小时候……我们偷穿夫人的诰命服……差点摔碎了她最爱的玉如意……吓得躲在后花园的假山里……不敢出来……”
祝英台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，心中酸涩难言，哽咽道。
“记得……后来还是兄长……帮我们瞒了过去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”黄良玉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。
那是对逝去美好的最后眷恋，“那时候……真好啊……”
她沉默了片刻，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，仿佛在积蓄力量，才再次开口。
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：“英台……我知道……你一直在怪我傻……怪我蠢……信错了人……落得这般下场……”
祝英台拼命摇头：“没有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“听我说完……”黄良玉轻轻打断她。
眼神异常清醒，“我……我不后悔……”
祝英台猛地睁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黄良玉望着帐顶，声音飘忽却坚定：
“我不后悔……当初有那份勇气……挣脱樊笼……去追寻心中所爱……勇气本身……没有错……只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楚。
随即又被一种奇异的豁达取代，“只是我给错了人……错把鱼目当珍珠……错付了这一片痴心……”
她转过头，目光恳切地看着祝英台。
“英台……我的遭遇……是我的劫数……与你无关……更与‘爱’本身无关……你不要……若日后……你遇到了那个真正让你心动、值得你托付的人……千万不要……因为我的事而退缩……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……这没有错……真的……没有错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