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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烟霞观又待了几日，楚猛和观里的女道士们渐渐熟稔起来。每日清晨，他会跟着阿缈去后山采药，听她讲每种草药的功效；午后则和阿缈阿绛在听涛阁喝茶，偶尔听她弹一曲《高山流水》；傍晚时分，还会和龙云辇、阿缈阿飘一起去山谷摘野果，看山间的落日。原本剑拔弩张的 “误会” 早已烟消云散，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惬意的日常，连空气里都飘着桂花的甜香。
这天午后，众人围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剥莲子，阿飘一边剥一边笑着问楚猛：“楚先生，你年纪也不小了，什么时候娶妻成家啊？我们烟霞观的女弟子可都很好，你要是喜欢，我帮你说媒啊！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的女道士们都跟着起哄，阿缈坐在楚猛身边，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，眼神紧张地看着他，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楚猛放下手中的莲子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，语气变得严肃起来：“暂时没有这个想法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众人好奇的目光，缓缓说道：“我还年轻，眼下最重要的是斩妖除魔，护佑普通人。而且我仇家太多，之前对付尸煞门主时，结下了不少的仇怨，还有媚蛊门，朱雀门和泰国降头师协会等仇家，他们随时可能来找我报复。我不想让妻子因为我担惊受怕，更不想她因为失去丈夫而伤心；也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，跟着我受颠沛流离之苦。我自己孑然一身，没什么牵挂，可一旦有了妻儿，他们就会成为我的软肋，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陷入危险。”
这番话让庭院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，阿缈的眼神暗了暗，指尖的莲子壳被捏得变了形，却没说一句话。阿绛看着楚猛，眼神里满是理解，轻声说：“楚先生倒是看得通透，只是未免太苦了自己。”
楚猛笑了笑，没再多说 —— 他心里清楚，这不是 “通透”，是无奈。他见过太多因为仇杀而家破人亡的场景，娜美的惨死还历历在目，他不能让自己在乎的人，重蹈覆辙。
又过了两天，楚猛看着龙云辇每天和阿飘形影不离，一会儿去后山摘野果，一会儿去情人泉边聊天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，活脱脱一副 “乐不思蜀” 的模样。这天早上，楚猛找到龙云辇，说自己要走了，龙云辇正和阿飘在厨房烤红薯，闻言摆摆手：“急什么！烟霞观这么好，有美女有美食，多待几天怎么了？我还没跟阿飘师妹学完泡茶呢！”
楚猛无奈地摇摇头 —— 这龙云辇，真是厚脸皮到了极致。他知道劝不动龙云辇，索性不再多言，决定自己先离开。他没有声张，只是简单收拾了行李，悄悄去三清殿跟玉簪真人辞行。玉簪真人看着他，眼神里满是了然，递给她一个布包：“这里面是些清心丹，你常年在外斩邪祟，难免沾染阴邪之气，这丹药能帮你净化炁机。路上小心。”
楚猛接过布包，躬身行礼：“多谢观主。”
走出三清殿时，阿缈正站在门口等他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显然是一夜没睡。她手里提着一个布包，里面装着些晒干的桂花和草药，看到楚猛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说出话来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，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。
楚猛看到她这副模样，心里一疼 —— 他知道，自己那天在庭院里说的话，肯定伤了阿缈的心。可他一想起娜美倒在冰魄阵中的模样，又只能硬起心肠。他接过布包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对不起。”
他顿了顿，避开阿缈的目光，艰难地说道：“我是一个没有根的江湖人，这辈子注定要在纷争中度过，也只属于这个充满危险的世间。你不一样，你在烟霞观有安稳的生活，有师父和师姐们的照顾，不该跟着我受苦。你还是忘了我吧，找一个能给你安稳的人，好好过日子。”
阿缈的嘴唇抿得紧紧的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始终没有掉下来。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，递到楚猛面前，信封上绣着一朵小小的山红，正是之前楚猛帮她摘的那种。“你拿着，这是我的心意。” 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楚猛接过信，指尖触到信封，能感受到里面纸张的厚度，还有阿缈残留的温度。他想说什么，却被阿缈打断：“你快走吧，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。”
楚猛点点头，最后看了阿缈一眼，转身快步离开。他不敢回头，怕看到阿缈的眼泪，更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。身后传来阿缈压抑的抽泣声，楚猛却只能咬着牙，一步步走出烟霞观。
坐在飞往武汉的飞机上，楚猛看着窗外的云层，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。他好几次想打开，却又怕看到阿缈的深情，怕自己会后悔。直到飞机平稳飞行，周围的乘客都在闭目养神，他才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。
信纸上面是阿缈清秀的字迹，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：
“爱人楚猛：
见字如面。
昨天你在庭院里说，仇家太多，不敢娶妻成家，怕连累妻儿。我听了之后，心里很难过，却又很理解你 —— 你总是这样，把所有的危险都自己扛着，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心里。
可楚猛，江湖路远，再厉害的人，也总有累的时候，总有想停下脚步的时候。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扛着所有的苦，也不想让你在受伤的时候，连个递药的人都没有。我想做你最温暖的港湾，等你累了的时候，能有个地方歇脚；等你受伤的时候，能有人给你包扎；等你受了委屈的时候，能有人听你倾诉。
你说你仇家多，怕连累我。可我不怕，就算真的有危险，我也想跟你一起面对，而不是看着你一个人孤军奋战。
你说你不想让妻儿成为你的软肋，可我想成为你的铠甲，成为你在江湖中闯荡的底气。我不要你因为我变得束手束脚，我要你知道，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，我都会在你身后，支持你，陪着你。
楚猛，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，也知道江湖路难走。可我等了你三年，还能再等你十年、二十年，甚至一辈子。你若一日不娶，我便等你一天；你若孑然一生，我便孤独终老。
我不要你忘了，远处的烟霞观里，有一个人在等你回来，等你给我讲江湖的故事，等你陪我看后山的山红。
江湖路远，愿你平安。
等你的阿缈”
信纸的末尾，画着两只小小的猪，一只大的，一只小的，跟之前那条手帕上的一模一样。楚猛看着信纸上的字迹，一滴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，滴在信纸上，晕开了 “爱人” 两个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