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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阳看完照片后,第二天就找借口搬了出去,临走前只留下一句“这房子邪门,你也赶紧搬”。空荡荡的302室又只剩李敏一个人,连空气都比之前更沉,走到哪儿都像有双眼睛跟在身后。从那天起,重复的梦就缠上了她。
第一次做梦是在陈阳走后的第一个深夜。梦里没有光,只有浴室里那面新换的镜子亮着,冷幽幽的光裹着雾气,把镜面晕得模糊。李敏站在镜子前,脚边的瓷砖渗着水,冰凉的触感顺着鞋底往上爬。她想动,身体却像被钉住,只能眼睁睁看着镜中的雾气慢慢散开——林薇就站在镜子里,穿着照片上那件红裙,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上,手里攥着一把桃木梳,梳齿上还缠着几根长发。
“头发乱了,我帮你梳。”林薇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来,软乎乎的,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。没等李敏反应,林薇的手就穿过镜面,指尖触到她头发的瞬间,李敏打了个寒颤——那触感不是冰凉,而是像裹着冰碴,刮得头皮发疼。
桃木梳顺着头发往下梳,刚梳到发尾,梳齿突然勾住一缕头发,林薇的手猛地一扯。“啊!”李敏疼得叫出声,可身体还是动不了,只能看着林薇一点一点把那缕头发扯下来,握在手里慢慢搓成绳。“这样才整齐。”林薇对着镜子笑,嘴角又咧到耳根,而李敏的头发正一缕缕往下掉,落在瓷砖上,很快积成一小堆,每根头发的断口都整整齐齐,像用剪刀剪过。
她是被头皮的刺痛惊醒的,睁眼时天刚蒙蒙亮,窗外的树影晃在墙上,像无数只手在抓挠。李敏坐起身,刚想揉头,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床上——她正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,面前摆着一面小小的化妆镜,手里还攥着一把梳子,正是梦里林薇用的那把桃木梳。
最让她汗毛倒竖的是头发。她的长发被编成了复杂的双股辫,辫尾绕着红绳,打了个菱形的结,红绳的颜色鲜得像血,和照片里林薇发间的红绳一模一样。李敏慌了,伸手去解辫子,可绳结系得死死的,手指刚碰到红绳,就传来一阵灼痛感,像被烫到一样。她低头看,指尖竟红了一片,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。
接下来的几天,梦一次比一次清晰。有时林薇会在梦里替她涂口红,红色的膏体蹭到嘴角外,像沾了血;有时会替她穿衣服,冰凉的红裙裹在身上,像缠了层湿冷的布。但每次梦醒,她都会发现自己坐在梳妆台前,身上或头发上总会多些东西——口红真的涂在嘴角,红裙真的放在她腿上,连梦里林薇说过的话,都会变成纸条,压在梳妆镜下,字迹娟秀,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工整:“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”。
李敏开始不敢睡觉,每天晚上都开着灯坐在沙发上,手里攥着陈阳留下的水果刀。可困意总会在凌晨袭来,她一闭眼,就会掉进那个有林薇的梦里。有天早上,她从梦里惊醒,发现辫子上的红绳又多了一根,而且梳妆镜上多了道划痕,弯弯曲曲的,像个“薇”字,划痕里还嵌着点深色的东西,指甲一抠,竟抠出一点干硬的头发——和她的头发一模一样。
她终于忍不住,把桃木梳和红绳都扔了,还把化妆镜扣在桌上。可当天晚上,梦里的林薇手里换了把塑料梳,辫尾的红绳变成了她窗帘上的流苏绳。梦醒后,梳妆镜不知何时被翻了过来,镜面映着天花板,而天花板上,用口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,嘴角咧到两边的墙角,像林薇的笑。
噩梦还没停,家里的东西又开始莫名消失。最先不见的是牙刷,早上起来准备刷牙,洗手台上的新牙刷突然没了踪影。李敏翻遍了浴室,最后在瓷砖缝里找到了——牙刷头朝下插在缝里,刷毛上沾着黑灰色的泥垢,像在什么脏水里泡过,手柄上还缠着几根长发,不是她的发色。
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掉的,换了新牙刷,可第二天早上,新牙刷又不见了。这次是在浴缸的排水口找到的,牙刷被卡在滤网里,刷毛全被扯掉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柄,上面刻着一道浅浅的痕,像指甲划的。
接下来是发夹。她常用的银色星星发夹,前一晚还夹在头发上,早上起来就没了。找了半天,竟在客厅的窗帘布上发现了——发夹死死夹着窗帘的褶皱,夹口处还夹着一小块红布,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,颜色和林薇的红裙一模一样。
李敏开始害怕,把所有东西都收进抽屉锁好,可还是没用。放在床头的手表,醒来时在厨房的煤气灶上;摆在桌上的水杯,傍晚时出现在阳台的花盆里,杯子里还装着半杯浑浊的水,和她第一次在窗台看见的一样。最让她崩溃的是手机。
那天晚上,她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充电,睡前还特意看了一眼,屏幕亮着,锁屏壁纸是她和闺蜜的合照。可第二天早上,手机不见了。充电器还插在插座上,线垂在地上,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。李敏疯了一样找手机,沙发底、床底、衣柜里,连冰箱都打开看了,最后在客厅的老沙发下摸到了——手机屏幕还亮着,电量只剩1%。
她把手机拿出来,刚想解锁,就看见锁屏壁纸变了。不是她和闺蜜的合照,而是林薇的照片——照片里的林薇站在302客厅,手里拿着手机,对着镜头笑,嘴角咧到耳根。最恐怖的是,照片里的林薇似乎在动,李敏盯着看了两秒,清楚地看见林薇的眼睛眨了一下,嘴角还往上扬了扬,像是在回应她的注视。
“啊!”李敏把手机扔在地上,屏幕“哗啦”一声碎了。可碎掉的屏幕里,林薇的脸还在,碎成好几块的笑容依旧清晰,每一块碎片里的眼睛都盯着她,像是在嘲笑她的害怕。
她不敢再碰手机,也不敢再用家里的任何东西。每次买新的,不出一天就会消失,再找到时总会带着点林薇的痕迹——沾着红布的发圈、刻着划痕的杯子、屏保变成林薇的平板。有一次,她在消失的笔记本上发现了几行字,字迹和之前纸条上的一样:“这些东西,本来就是我的”。
李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。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,医生说她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认知偏差,开了些安神的药。可吃药没用,东西还是照样消失,甚至连医生开的药都不见了——第二天在浴室的瓷砖缝里找到时,药板是空的,药片全没了,包装上还沾着几根长发,和林薇照片里的头发一样长。
有天晚上,她故意没锁抽屉,坐在沙发上盯着抽屉看。凌晨两点,抽屉突然自己开了一条缝,里面的梳子慢慢飘了出来,落在地上,然后朝着浴室的方向滑过去,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。李敏屏住呼吸,跟着梳子走到浴室门口,看见梳子停在镜子前,然后慢慢竖了起来,梳齿对着镜子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她顺着梳齿的方向看镜子,镜面上泛起一层雾气,雾气里慢慢映出林薇的脸——林薇对着她笑,手里拿着她消失的牙刷,刷毛上沾着黑灰色的泥垢,正一点一点往镜子外伸。
手机碎了之后,李敏就没再买新的。她不敢出门,也不敢联系别人,每天躲在卧室里,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动静——有时是抽屉打开的声音,有时是杯子碰撞的声音,还有时是林薇轻轻的笑声,从浴室的方向传过来。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,可一想到要离开302室,就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,像要把她拽回来。
转机是在一个下午。她正坐在窗边发呆,突然听见敲门声,“咚咚咚”,很轻,却很急促。李敏吓了一跳,以为是林薇搞的鬼,没敢应声。可敲门声还在响,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姑娘,开门,我是对门301的。”
是对门的老太太。李敏住进来快一个月了,只见过老太太一次,是在楼下买菜时,老太太戴着个蓝布头巾,眼神很凶,看见她就躲开了。现在老太太突然来敲门,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过去,透过猫眼往外看——老太太站在门口,手里攥着个黄纸包,脸色发白,嘴唇哆嗦着,像是有急事。
她打开门,刚想问什么,老太太就把黄纸包塞到她手里,压低声音说:“快拿着,这是驱邪的符,贴在卧室门上,能挡挡。”
李敏捏着黄纸包,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,纸包里似乎还裹着什么硬东西。“阿姨,您……”
“别多问!”老太太打断她,眼睛往她身后的客厅瞟了一眼,眼神里满是恐惧,“那东西要找替身,你再不走,就来不及了!”
“那东西?”李敏心里一紧,“您说的是林薇?”
老太太浑身一震,像是被“林薇”这个名字吓到了,她抓着李敏的手腕,力道大得捏得李敏生疼:“你知道林薇?十年前,就是在你这屋,上吊死的!”老太太的声音发颤,“她死之前,天天说看见另一个自己,说镜子里有东西要抓她,后来就疯了,把自己吊死在客厅的房梁上,穿的就是件红裙子,跟你上次晾在阳台的那件一模一样!”